第1044章 一朝剖取骊龙颔,光曜丹墀映紫微(2 / 6)
了眼角。他想起谢渊托内侍转交谢明涂鸦时的嘱托,想起自己摆着这些遗物夜夜难眠,想起萧燊主持朝会时越来越沉稳的模样——那是他亲手教出来的继承人,却也是要取代他的人。“谢渊啊谢渊,”他对着画像低语,指尖颤抖地抚过画中人的眉眼,“朕杀了你,却活成了你的影子;朕想守住江山,最后却要把它交出去。你说,朕这一辈子,到底是赢了,还是输了?”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御书房的烛火,在老皇帝佝偻的身影旁,忽明忽暗,像他摇摆不定的心事。
“父皇。”轻缓的脚步声打破沉寂,萧燊捧着叠好的朝服入内,见御案上灯花焦痕,忙取过银簪挑亮烛芯,暖光瞬间漫过萧桓松弛的面颊。他将朝服搭在榻边,目光掠过谢渊的画像,“蒙傲将军差人送回捷报,西北军户屯田初见成效,今年冬麦收成比去年增了四成,他说全靠《守边录》里‘军农合一’的旧策。”
萧桓抬手指向《民本策》,喉间滚动半天才出声:“你且说说,这‘民为邦本’四个字,如今懂了几分?”萧燊躬身翻开书页,指着“减赋纾民”的批注:“儿臣已令周霖尚书核计,明年江南漕粮再减一成,盐价按谢太保旧规管控,不让世家再借机抬价。前日去贤才馆,学子们都在抄录这篇,说要学谢太保的刚直。”
“刚直易折啊。”萧桓咳嗽着攥住萧燊的手腕,掌心的老茧蹭过儿子光滑的手背,“当年谢渊就是太刚,朕说修行宫,他当庭摔了奏疏;朕赏魏党亲信,他连夜堵在宫门口死谏。朕杀他,是怕他将来祸及自身,可如今……”他忽然松开手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“朕后悔的是,没早听他的话。”
萧燊瞥见案角那页谢明的涂鸦,是当年谢渊临终前托内侍转交的遗物,歪扭的“像父”二字被镇纸压得平整。他轻声道:“儿臣近日整理谢太保旧策,发现《守边录》中‘军户屯田’一节,与蒙将军西北奏报的军情极为契合,已令兵部按此修订军规。徐英阁老赞此策周密,说谢太保真是远见卓识。”萧桓眼中闪过微光,伸手要够那涂鸦,萧燊连忙递到他面前,看着父亲枯指抚过纸面,指腹的老茧蹭过稚嫩的笔迹。
“把这涂鸦收好。”萧桓将纸塞进萧燊掌心,“你如今监国,这御书房的遗物便由你执掌。谢渊的《民本策》《守边录》,每日必读;他的画像,不许挪开。朕这一生,用权术稳了朝局,却负了忠良;你以监国身份理事,要以他的策为纲,以他的忠为镜,别重蹈朕的覆辙。”萧燊握紧那张薄纸,指尖传来父亲残留的温度,窗外风雪渐停,一缕月光透过窗棂,落在谢渊的画像上,与烛火交相辉映,宛如无声的嘱托。
次日午后,萧燊捧着整理完毕的《谢渊遗策辑要》入御书房,册子封面用朱砂题着“民本为纲,守边为要”八个字,是他亲笔所书。他将册子轻放在御案上,躬身道:“父皇,儿臣已将谢太保的《民本策》《守边录》及各类奏疏分类辑录,其中‘兴修水利’一节,结合江澈大人的实地勘察,补充了江南水渠的具体施工方案,请父皇过目。”
萧桓让内侍翻开册子,目光落在“水利”一节的附图上,江澈画的水闸图旁,萧燊用朱笔补注:“谢太保言‘堵不如疏’,今按其法,拟在江南设五级水闸,既防汛期洪涝,又保旱季灌溉。”字迹沉稳有力,透着监国的审慎。萧桓忽然想起谢渊当年捧着相似的图纸入宫,也是这般意气风发,只是那时自己被权欲蒙蔽,未能尽信其言。
“你可知朕为何将谢渊的遗物摆在此处?”萧桓放下册子,指了指画像,“不是为了赎罪,是为了让你看清——帝王的权柄,终究要落在‘安民’二字上。朕当年杀他,是怕他功高震主;如今你监国,要学他的刚直,更要学他的务实。这辑要,你拿去印发给内阁诸臣,新政便以它为纲。”萧燊躬身应下,他明白父亲的用意,这既是对谢渊的告慰,也是对自己监国之责的期许。
萧桓忽然剧烈咳嗽,萧燊忙上前轻拍他的后背,动作娴熟而轻柔——这些日子监国之余,他每日都亲自照料父亲起居。萧桓缓过气,从枕下摸出枚铜符,符上“忠肃”二字已磨得发亮,是谢渊当年的调兵符。“这符,朕留了十年,今日交给你。”他将符塞进萧燊手中,“你以监国身份掌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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