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5章 相济方生意繁盛,海涵万派岁华驰(1 / 7)
卷首语
紫宸殿铜钟撞过三响,余韵绕着殿内盘龙柱缠了三圈才散。萧桓指尖正摩挲着案上半卷《军防策》,纸页边缘的焦痕是他授意魏进忠“焚谢党罪证”时特意留的——要的就是这“毁证存迹”的暧昧,既坐实谢渊“罪有应得”,又留着给日后“平反”做引子。页眉“魏贼不除,国无宁日”的批注旁,那点暗红确是谢渊的血,但从不是伏案死谏的壮烈,是天牢里,萧桓派去的“医者”捧着“续命汤”喂药时,谢渊骤咳喷在锦袖上的。他回宫后没扔那方锦袖,反而慢条斯理拓印在策书上,指尖碾过那点暗红,像在把玩一枚精心打磨的棋子。殿角铁盒铜锁泛着冷光,里面魏进忠的供状墨迹未干,“构陷谢渊”四字被朱笔圈了三圈,和谢渊鎏金的官身告身摆在一起,像萧桓为自己豢养鹰犬、清除障碍立的军功章,衬得御座前“正大光明”的匾额格外讽刺。
“陛下,沈大人携谢公遗档在殿外候旨。”内侍的声音压得极低,尾音都在发颤,怕扰了帝王那装出来的“哀思”。萧桓抬眼,铜镜里映出的鬓边白发是真的——但那是熬心算计到后半夜的痕迹,不是悔悟;眼底的肃杀,是棋局落子定输赢后的沉静,不是痛惜。他记得谢渊被诬下狱那日,自己故意当着魏进忠的面,把那封沾着雪水的辩疏扔在炭盆边,火星“噼啪”燎去信角,他捏着鼻息嫌恶道:“此等逆臣的文字,污了朕的眼。”——谢渊必须死,这个掌全国兵权、兼察百官的重臣,早已成了他独揽大权的拦路石,不除不快。“宣。”萧桓声音暗哑得恰到好处,指尖在《军防策》“忠勇”二字上反复碾过,指腹磨得纸页发毛,像在掂量这两个字能榨出多少利用价值,又能换来多少朝堂震慑。
游小溪
翠澜碎漾浅滩晖,柔藻飘游逗虾嬉。
银鲫衔残红蕊逝,浪翻吞舸势雄奇。
潮消沙净鳞光烁,渔火初燃映浪漪。
相济方生意繁盛,海涵万派岁华驰
其一·饵谢渊
萧桓统治中期,大吴国力如日中天,谢渊的权势却是他亲手一勺一勺喂出来的。正一品太保兼兵部尚书、御史大夫的官帽,是他在庆功宴上笑着扣在谢渊头上的,金冠分量压得谢渊躬身更甚;漕运、盐铁这些能攥住国家命脉的肥差,是他拍着龙案交予谢渊的,语气恳切“非谢公不能担此重任”;连地方布政使、按察使的任免,他都明着下旨“先咨谢太保议”——萧桓要的就是这“功高震主”的假象,要让满朝都看见谢渊的权柄,更要让谢渊自己也沉浸在“帝王倚重”的迷梦里。谢渊巡查西北,蒙傲麾下铁骑见他令牌如见圣旨;整顿江南盐铁,徐英的账册不经他画押,连户部库房都进不去。满朝文武张口闭口“谢公”,早忘了紫宸殿上坐的是谁家天子。萧桓坐在御座上,看着阶下谢渊躬身奏事的背影,玄色朝服衬得那人脊背挺直,他嘴角勾着冷笑:鱼养肥了,鳞片闪得晃眼,才好下网收线,连骨头都嚼得干净。
石崇觊觎御史台的监察权想得快疯了,每次朝会都盯着谢渊腰间的鱼袋出神,指节攥得发白;徐英死后,徐靖接任工部尚书,恨谢渊插手工部人事,私下里常对着账本骂“谢渊手伸得比龙爪还长”;魏进忠揣着攀龙附凤的心,天天在宫门口候着,就为能给萧桓递杯茶,偷摸打听帝王心思——这三人的心思,萧桓早透过暗线摸得比自己的掌纹还清楚。他什么都没明说,只在一次宫宴上,端着琥珀酒杯对石崇叹:“谢尚书近日管得太宽,连御史台查贪腐的案子都要过问,石大人在其位不能谋其政,委屈了。”转头又拉着徐靖的手,指腹摩挲着他腕上的玉镯抱怨:“吏部选官本是你的本分,偏有人要横插一杠,朕都替你不平。”末了,他招手叫过侍立在侧的魏进忠,赏了块鎏金腰牌,轻飘飘一句“以后你可自由出入内宫,朕有话随时传你”。魏进忠接过腰牌时,指腹都在抖,赶紧揣进怀里贴肉藏着,那点窃喜藏都藏不住。这三颗各怀鬼胎的棋子,不用他推,自会像饿狼一样扑向谢渊这块“肥肉”。
秋狝大典前三天,萧桓在御书房单独见了魏进忠,殿门从里面闩死,连伺候笔墨的小太监都被打发得远远的。他亲手从御案暗格里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“密信”——信纸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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