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1章 遗策煌煌辉九域,忠魂熠熠伴江浮(1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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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首语

御书房中,烛火摇曳,燃至夜深。帝萧桓指尖拈着半块凉透之糕饼,目光凝于案上残砚。此砚,边角崩缺,砚池内墨渍半凝,乃谢渊旧物也。十年前,谢渊谪迁西南,唯携此粗陶茶具与斯砚。临终之际,托人送归者,除一扎束之紧实奏折,即为此砚。砚底刻 “以民为镜” 四字,经岁月摩挲,光亮夺目,却刺痛萧桓双眸。

殿外梆子,敲过三更。值夜太监,蹑足添油,见御座上身影微动,赶忙垂首而退。萧桓起身,行至书架。第三层格内,谢渊奏疏抄本罗列整齐。最上者,乃《漕运利弊疏》,封皮翻卷起毛,首页朱批 “空谈误国”,乃帝当年亲书。彼时,帝初亲政,为魏党谗言所蔽,常觉谢渊谏言犀利,动辄以 “苛责” 斥之。今再读疏中 “瓜洲闸需设互约,汛季粮船优先” 之语,方悟字字皆为救民良策。

谢渊,江南士人,以《论农桑》策论入仕,尝言 “漕舟所载,非独粮米,实乃天下百姓生计”。自翰林院编修,累迁至兵部尚书、太保等职。十年间,弹劾贪腐官员三十余人,其中不乏皇亲国戚。最甚者,为劾魏党党羽挪用河工银,于宫门前长跪三日三夜。雨水淋透官袍,然始终高举染血账本。萧桓犹记当日,掀开御座帘幕,所见乃一张冻至发紫之脸,与一双怒火灼灼之目,谢渊高呼:“陛下,河工银乃百姓命脉,臣绝不容其流入奸佞之囊!”

未几,魏党覆灭,萧桓欲召谢渊还京,却闻其于西南烟瘴之地染病。所遣御医,日夜兼程,终迟一步,仅带回那捆奏折与遗言:“臣死不足惜,唯愿陛下以民为本,勿信奸佞。” 时,漕运大乱已半年,江南米价飙升,西北边情危急,朝堂之上,大臣各执一词,竟无一人能出良策。萧桓抱此奏折,于御书房痛哭一夜,直至见《漕运互约》草稿,方如获救命稻草。

谢渊遗策屡救大吴于危难。依《盐池典籍》,厘清灵州地界;凭《边防策》,稳固西北防线;用《科举新则》,肃清科场舞弊。萧桓伸手轻抚奏疏墨迹,仿若仍感笔锋劲道。窗外月光,透过窗棂,洒落案上《谢公遗策》编纂目录。蒙傲所呈军报言,西北边防稳固,鞑靼已退军三百里;江澈书信称,江南水渠修缮竣工,今年夏汛可保无虞。此皆谢渊昔日之愿,今已一一得偿。然能面称 “陛下圣明” 之人,却再不复返。

烛火 “噼啪”,爆出灯花。萧桓转身,归至御案,提笔于宣纸书 “思贤” 二字。墨迹未干,殿外传来早朝钟声,东方渐泛鱼肚白。帝将写就之字纸,压于砚台之下,目光扫过案上急报:江南漕船已过瓜洲,西北粮草顺利运抵,河南赈灾粮款亦已发放到户。见此,帝紧绷之肩背稍缓,轻声曰:“谢公,朕遵汝言,守住此江山矣。” 晨光之中,砚底 “以民为镜” 四字,正透温暖之光。

议事堂前烛影悠,忠魂隔世共谁酬。

昔时若纳孤臣计,岂待今辰叹寂廖。

遗策煌煌辉九域,忠魂熠熠伴江浮。

今逢盛景君应晓,未负当年血与忧。

春汛刚过,御书房内的漕运奏报已堆成半尺高的小山。萧桓指尖抚过“江南漕船滞留瓜洲,米价三日陡涨三成”的奏报字句,指腹碾着泛黄的麻纸,眉头拧成了死结。阶下户部右侍郎方泽额角的汗珠子顺着鬓角滚进官袍领口,这位分管漕运的从二品官员躬身时袍角扫过金砖地面,声音发紧:“臣已调水师昼夜疏淤,但瓜洲闸官持旧制阻船,漕帮又不肯退让,双方僵持三日,粮船寸步未动。”

“旧制?旧制能当饭吃?”萧桓猛地拍案,案上的奏报纸页纷飞,“金陵城已有百姓在粮店外饿晕,你们还在谈旧制!”吏部尚书沈敬之连忙上前半步,银须微颤:“陛下息怒,可暂派钦差前往统筹,先解燃眉之急。”兵部尚书秦昭却摇头,甲片相撞轻响:“钦差从京城至瓜洲需十日路程,恐误了春粮入仓的时节。”大臣们各执一词,议事声渐渐盖过了烛花爆裂的轻响。

萧桓猛地抬手止声,指节叩着案角凝干的墨迹,语气沉得能滴出水来:“谢渊在日,凡事皆有章法,断不会教漕运乱成这般模样。”他目光扫过阶下垂首的诸臣,“当年他巡漕归来,亲拟《漕运互约》刻在瓜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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