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7章 碑前再洒思贤泪,不负江山不负今(3 / 6)
“陛下,此乃魏党笔吏张全的供词。”虞谦展开泛黄的供纸,语声如铁,“他招认,当年是魏进忠持剑相逼,命他摹仿谢公笔迹,写下‘反诗’;这是天牢老卒刘忠的证词,说谢公临刑前仍高声呼‘臣是忠良,陛下明察’,被魏党爪牙用布团塞嘴,血沫从齿间溢出,仍不肯屈。”
郑衡捧上当年的刑讯记录,纸页边缘已脆化:“陛下请看,谢公的供词栏始终空白,他至死未画一字。魏党当年呈递的‘认罪书’,实是伪造——上面的手印,是从谢公早年的考绩册上拓印;签名则是张全摹仿,笔锋虚浮,与谢公真迹判若云泥。”卫诵补充道:“臣已召天下笔迹名家核验,七人同署‘罪证皆伪’,谢公之冤,铁证如山,无可辩驳!”
萧桓步下丹陛,亲手拿起那纸伪造的“认罪书”,指腹抚过拓印的手印——那曾是谢渊批阅公文时,布满老茧的手。他忽然浑身震颤,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:“朕当年,就是凭着这些伪造的废纸,下了斩立决的旨意!”他转向百官,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,“谢渊忠君爱国,鞠躬尽瘁,却被朕错杀,此乃朕之罪,更是大吴百年之耻!今日,朕当着满朝文武,为谢公平反昭雪!”
百官齐齐跪倒,甲胄碰撞声、衣料摩擦声混作一团。沈敬之老泪纵横,叩首道:“陛下能为谢公昭雪,是忠良之幸,更是天下苍天之幸!”萧桓亲手扶起他,泪水滴落在沈敬之的官帽上:“朕不仅要平反,更要追封谢公,为他立祠塑像,让后世子孙皆知,大吴有此忠良,亦知朕当年的昏聩之过。”
吏部衙署的烛火彻夜未熄,沈敬之与温庭玉、陆文渊围坐案前,案上摊着谢渊的生平履历——从三甲进士授御史,到苏州知府治水有功,再到弹劾魏党被贬,最后蒙冤弃市,每一笔都浸着忠肝义胆。
“沈公,依谢公功绩,拟追封太子太傅、吏部尚书,谥号‘忠肃’,可否?”温庭玉执笔问道,笔尖悬在拟稿上。陆文渊补充道:“谢公当年举荐的寒门士子,如今已有三十余人任府县要职,他们联名上书,言‘若无谢公识拔,无今日新政’,恳请陛下厚赠其家。”
沈敬之拿起谢渊当年的举荐信,笺上“李董、江澈等,皆有廉能之才,当委以重任”的字迹仍清晰:“谢公的功绩,不在官阶高低,而在为新政留才、为百姓留策。追封是表,更要将他‘廉能’二字,刻入《选官三考标准》,让后世官员以他为镜。”
忽闻殿外传驾,萧桓推门而入,目光落在拟稿上,提笔将“太子太傅”划去,改书“太子太师”,又将“忠肃”改为“文忠”:“谢公不仅忠直,更有文韬武略,‘文忠’二字,方配其风骨。另传旨,在苏州为他立祠,毗邻李董的德政碑,让百姓往来可见——忠良不该被遗忘。”
沈敬之躬身应诺,忽想起一事,抬眸道:“陛下,谢公家人当年被魏党流放岭南,臣已派人寻回。其子谢明不愿入仕,仍在江南务农。”萧桓沉吟片刻,道:“传朕旨意,赐谢明良田百亩,免其终身赋税。不必强他为官——朝廷欠谢家的,朕慢慢补。”
苏州城外的田埂上,新麦初黄。李董手持圣旨高声宣读,当“追封文忠公,立祠昭雪”的字句传出,老农王二柱突然“扑通”跪倒在田埂上,老泪纵横:“谢大人!您的冤屈,总算洗清了!当年您在苏州教我们种新麦,如今麦子收了一茬又一茬,您却没能尝一口新麦馍馍啊!”
王二柱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,层层打开,里面是半块磨得光滑的青石板,上面刻着“谢公”二字,笔迹稚拙却工整。“当年谢大人帮我修漏雨的土房,用这块石头垫地基,说‘房子要稳,当官的心更要稳’。”老人摩挲着石板,“他蒙冤后,我把石头藏在灶膛里,天天用灶灰盖住,就盼着有今天。”
不远处的水渠边,江澈正带着河工加固堤岸,听闻圣旨,立刻丢下手中的夯锤,对着北方叩首三次,额角磕出红印:“谢公!您当年的治水策论,如今全用上了!水渠通了,水患除了,苏州再也不会被淹了,您可以安心了!”旁边的老河工们也跟着跪倒,他们还记得谢渊踩着泥巴、手把手教他们筑堤的模样,如今堤岸坚固如铁,那位亲民的谢大人却已不在。
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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