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2章 金阶辩罢忠奸混,玉案翻残日月长(2 / 4)
与密信并排摆放,墨迹一新的 “退敌” 二字,与泛黄信纸上的 “异动” 形成刺目对比。萧桓反复摩挲密信上的私章,那章子刻得粗糙,边角有崩裂的痕迹,远不如岳峰平日用的 “岳” 字小印精致。可密信里提到的蓟辽兵马部署,竟与五军都督府的档案对上了,连粮草私库的位置都写得清清楚楚。
“李德全,” 萧桓忽然开口,声音低沉,“这些信何时截获的?为何之前不报?” 李德全趴在地上,额头抵着金砖:“陛下,镇刑司本想查全证据,昨夜才搜齐,怕迟了误事,连夜呈奏。岳都督手握京营与边军,若真结党……” 话未说完,却已将 “结党” 的种子埋进萧桓心里。
殿外的风雪敲打着窗棂,萧桓望着案上的《大吴律》,其中 “边将非奉旨不得私通密信” 的条款被朱笔圈出。他想起永熙帝在位时,朱高煦(萧烈原型)就是靠边将密信谋逆,冷汗瞬间浸湿了龙袍内衬。岳峰的忠心毋庸置疑,可权力是把双刃剑,若真与边将勾结…… 他不敢再想,提笔在密信上批:“着玄夜卫指挥使彻查笔迹真伪,秘捕宣府参将对质。”
李嵩得知萧桓命玄夜卫暗查密信真伪的消息,如坐针毡。他连夜让人誊抄密信副本,清晨踩着薄雪入宫,貂裘下摆沾满雪泥,未及通报便直奔紫宸殿。见到萧桓,他 “噗通” 跪地,密信副本在颤抖的手中散开,老泪纵横:“陛下!老臣早说岳峰野心不小,强提粮草是投石问路,私通边将才是真心!您看这信里‘待时机成熟,共图大业’的话,分明是要拥兵自重啊!”
他膝行几步,额头几乎触到金砖,偷瞄萧桓紧锁的眉头,又哽咽道:“英国公府昨夜收到蓟辽线报,岳峰在那里安插了三个亲信,都是当年大同卫的旧部,如今都升了千户,兵权在握。这不是结党营私是什么?” 御案上的密信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李嵩的哭声在殿内回荡,将宁武关退敌的捷报衬得格外苍白。
张懋紧随其后入宫,捧着宣府参将的履历册,册页边缘被手指翻得起了毛边:“陛下请看,此人与岳峰同榜登科,去年秋饷克扣案时,公然在朝堂为岳峰辩解,两人书信往来频繁。按《大吴卫所律》第三章第七条,边将私通京营将领,轻则革职贬斥,重则凌迟处斩!” 殿外勋贵们的附和声如潮水般涌来,“收岳峰兵权”“彻查边将党羽” 的喊声震得窗棂发颤,仿佛岳峰已是板上钉钉的叛臣。
萧桓挥手让他们退下,殿门 “吱呀” 关上的瞬间,喧嚣被隔绝在外,只剩下烛火摇曳的轻响。他独自坐在御案前,密信上 “待时机成熟” 的字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,恍惚间竟与岳峰跪在金砖上请命的模样重叠 —— 那个在偏关急报前额头渗血仍高呼 “臣愿以死明志” 的将军,真的会写下这样的字句吗?
李嵩的话像淬毒的针,精准扎在 “边将结党” 的旧伤上。他想起《大吴史?永熙本纪》里的记载,永熙帝平定魏王萧烈叛乱时,叛军正是以 “边将私通京营” 为借口起兵,那场血案让京营元气大伤,至今史书上的字迹还渗着血。岳峰的大同卫旧部、蓟辽的亲信、宣府的同年…… 这些线索在脑海里交织成网,越收越紧。
可岳峰昨夜奏报里 “守城士兵喝上热粥时哭了” 的细节又浮上心头,那是只有真正关心士兵的将军才会留意的事。萧桓捏着密信的手指微微颤抖,信纸上的墨迹与岳峰捷报上的墨香截然不同,一个虚浮,一个沉实,可疑虑一旦生根,再清明的判断也会蒙上阴影。
谢渊得知玄夜卫奉命暗查,踩着积雪直奔紫宸殿,靴底的雪水在金砖上拖出蜿蜒的长痕,风宪司卷宗的蓝布封皮沾着雪粒。他闯入时,萧桓正对着密信出神,谢渊 “噗通” 跪地,将卷宗高举过顶:“陛下!密信是伪造的!这是构陷!”
卷宗摊开,第一页便是岳峰历年奏疏的笔迹比对图,红笔圈出的差异清晰可见:“岳峰写字惯用狼毫,笔锋刚劲如刀,捺画收笔极重;密信却用羊毫,墨迹虚浮,捺画软如棉线,明显是刻意模仿!” 他翻到下一页,玄夜卫的调查报告墨迹未干,“宣府参将十一月初三正在宁武关协助守城,有守城记录为证,根本不可能收到岳峰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