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6章 自此逍遥,不羁江湖(1 / 7)
卷首语
选贤殿的紫藤叶已染成深紫,细碎叶片簌簌落在青石板上,沾着晨露凝成的水珠。杨启捧着那本磨得边角发亮的“贤才跟踪簿”踏入暖阁时,靴底沾着的江南泥点还带着水汽——为查周士弘贪腐实情,他在苏州码头蹲守三夜,连衣袍都没来得及换。萧桓正临窗而立,指尖在两份奏疏上反复摩挲,指腹因用力而泛白:左首徐英的财政急报,红笔圈出的“国库存银仅支三月”字样刺目惊心,墨迹旁还批注着“漕运改道耗银、军屯农具款、新麦种采购金皆缺口”;右首顾彦的密呈字迹潦草如刀,纸页边缘因赶路被风雨浸得发皱,上面写着“江南豪强周士弘勾结魏党余孽,拦阻漕运改道,纵容家奴殴打督办官陈安,致其手臂骨裂”,末尾还附着陈安渗血的供状。
“陛下,旧势力反扑已现三处铁证,”杨启快步上前,将“贤才跟踪簿”摊在御案中央,指腹重重按在“受阻新政”一栏的朱圈上,“苏州漕运改道被周士弘以‘码头是祖产’为由强拦,他还垄断江南盐粮,抬高市价三倍;西北军屯遭守将张彪克扣粮草银,本该发放的农具被他变卖,换钱给京中儿子买了宅院;河南新麦推广遇乡绅王老虎造谣,说‘新麦是朝廷用来毒百姓的异种’,竟连夜烧毁农桑学堂的种仓。这些人或为魏党姻亲,或靠旧制牟利,新政断了他们的财路,便成了最凶的拦路虎。”
沈敬之扶着案角重重叹气,他刚将十余名守旧官员的联名疏掷在地上,疏上“寒门子弟无根基,易生贪腐,当罢黜”的字句还清晰可见。“周士弘是前魏党尚书周显的堂弟,盘踞江南三十年,盐场占了半数,粮铺开遍苏杭,连地方通判都要看他脸色;西北守将张彪是先皇亲封的‘忠勇伯’,素来轻视军屯,常说‘士兵握锄头不如握刀’,实则是怕军屯成气候,分了他的兵权;河南乡绅王老虎则囤粮万石,新麦推广后旧粮价必跌,他这才铤而走险造谣。”老尚书的花白胡须微微颤抖,“这些人盘根错节,背后还有世家撑腰,动他们,需得雷霆手段。”
徐英躬身奏道,袍角扫过御案下的铜鹤香炉,带出一缕青烟:“漕运改道本为省耗三成,却被周士弘索‘过路费’,每艘粮船交千两才肯放行;军屯需增拨的农具银万两,国库已空,去年秋汛冲毁的堤坝还欠着工银;新麦种采购款尚缺三成,柳恒大人在河南急得日日催报。臣与周霖核了三个月魏党旧账,发现他们遗留的贪腐银尚有百万两未追回,全被周士弘、王老虎这些人以‘代存’名义私吞,藏在自家地窖里。”
萧桓猛地转身,指节叩响御案,紫檀木的案面发出沉闷回响,目光如寒潭扫过阶下百官:“旧弊不除,新局难开!沈卿,你稳住选贤根基,绝不能让旧臣挤走寒门新官;虞卿,你带都察院御史即刻南下,查周士弘的贪腐铁证;郑卿,掌好刑狱,只要证据确凿,就算是皇亲旧友也绝不轻饶;徐卿,牵头核账追银,国库的窟窿必须补上;蒙卿,你坐镇西北,管好张彪那伙人,军屯绝不能停!”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拔高,“朕倒要看看,这些残孽能挡多久!”暖阁外,秋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,发出“噼啪”声响,似在应和这场即将到来的破障之战。
破障帖
心陷迷津,如临暗谷。云雾蔽目,荆棘塞途。
志若磐石,意犹坚弩。怒向穹苍,誓破重雾。
奋袂前行,何惧险阻。霜刃在握,荆棘尽除。
眸燃烈火,雾散云枯。光透阴霾,通衢坦途。
胸怀浩气,身似鹏鹄。破障而出,天地新苏。
自此逍遥,不羁江湖。
太和殿议事的钟声刚响过三巡,阁老杨璞便捧着厚达半尺的《大吴律》增补条款出列。这位年近七旬的律法专家,鬓角虽沾霜雪,目光却如寒星般锐利,指腹划过泛黄的律条:“臣率刑部、大理寺官员修订三月,新增‘阻挠新政’‘勾结残孽’两款重罪。凡以暴力、造谣、截留款项等方式阻碍漕运、军屯、农桑推广等国策者,轻则革职抄家,重则论斩;地方官若纵容包庇,与之同罪。前月河南乡绅王老虎造谣新麦有毒,按新律当处杖八十,家产充公助农,以示惩戒。”
首席阁老周伯衡上前接过条款,老花镜架在鼻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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