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5章 何妨暂驻听天籁,洗却尘心待霁归(1 / 2)
卷首语
选贤殿的紫藤花攀着朱漆廊柱绽出轻紫,细碎花瓣簌簌落在阶前,沾着晨露滚成珠串。杨启捧着那本磨得温润的“贤才跟踪簿”踏入暖阁,靴底还沾着阶前草屑——为了核实江南的线报,他已在都察院衙署连熬两夜。暖阁内龙涎香袅袅绕着御案上的青铜鹤炉,萧桓正对着《大吴律》新修条款凝神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“贪腐漕粮”一条旁的朱批,眉心微蹙如远山含黛。
案上用朱砂封口的急报分作两叠:左首那封字迹刚劲的,是蒙傲从西北快马送抵,奏报贺兰山三十座烽火台全线筑牢,连最险的鹰嘴崖都架起了吊桥;右首那封墨色偏淡的,则是浙江按察使顾彦的密呈,封皮还印着都察院的暗纹铜印,直指江南漕运司藏着贪腐蛀虫。
龙涎香雾漫过御案,帝王指尖终于停在密呈里“王坤”二字上,指腹碾过纸面,眸色渐沉——这位江南漕运司主事,三年前还借魏党余荫在地方混闲职,去年竟凭一份掺了水分的漕运策混进了选贤名录,如今看来,果然是魏党遗毒未清。
春行遇雨
晓踏青山觅翠薇,忽逢微雨湿春衣。
云迷远岫添幽意,雾隐繁花失艳晖。
曲径泥深怜屐齿,疏林叶密漏珠玑。
何妨暂驻听天籁,洗却尘心待霁归。
陛下,江南漕运司主事王坤,上任仅四月便以‘漕船触礁’‘风浪损粮’为由,三番上报损耗,累计达千二百石之巨!”杨启躬身将“贤才跟踪簿”摊在御案中央,指腹重重按在朱笔圈注处,眼底满是焦灼——这本簿册他每日亲阅,王坤的名字曾因“漕运策写得恳切”被标为“待观优才”,如今却成了贪腐疑犯。簿册旁附着都察院御史暗访画押的证词,墨迹未干:“臣乔装漕工随‘福运号’往返,见船身完好无礁痕,却于苏州私港卸下粮袋二十余,接货者正是王坤之弟开设的‘裕丰粮铺’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沉,“臣已核对江南水驿日志,其上报触礁的三月廿一、四月初五、四月廿三三日,皆是‘江平风缓,适合行船’的好天气,且损耗粮船的押运官,全是他当年在地方任职时的同乡旧部,个个与王家有亲。”
沈敬之凑前细看,指尖点在“王坤”的举荐档案上:“此人是前魏党礼部侍郎刘谦的门生,陆文渊举荐时曾标注‘需慎察’,如今看来,是臣等选贤时疏漏了根脚。”萧桓指节叩响御案,目光扫过阶下待命的虞谦与郑衡:“都察院查贪腐,刑部拿人,务必人赃并获。蒙勇,你从兵部考功司调阅王坤履职文书,其军需调度、粮船往来记录,一份都不能漏。”沈敬之连忙趋步上前,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“王坤”的举荐档案,纸页因常年翻阅已微卷。
“此人是前魏党礼部侍郎刘谦的门生,当年刘谦倒台,他便托人混入地方小吏队伍。去年选贤时,陆文渊见其‘漕运策’条理清晰,虽标注‘需慎察’,却未深究他的魏党根脚——是臣总领选贤事务,失察之罪,臣请陛下责罚。”他躬身叩首,花白的胡须触到冰凉的金砖。萧桓指节重重叩响御案,紫檀木的案面发出沉闷回响,目光如寒潭扫过阶下:虞谦身着都察院绯色官袍,腰佩“肃贪”令牌,站姿如松;郑衡的刑部官服袖口磨出毛边,显然连日处理刑案未曾歇息。“都察院即刻加派御史,盯住江南私商与魏党余孽的勾连;刑部备好文书,一旦证据确凿,立刻拿人。”他转向蒙勇,“蒙勇,你从兵部考功司调阅王坤所有履职文书,军需调度、粮船航线、船员名册,一份都不能漏——朕要的不是‘疑似’,是能钉死他的铁证。”
蒙勇领旨时,已将王坤的履历背得滚瓜烂熟。这位年轻的兵部郎中连夜扎进档案库,烛火下逐页比对:“三月廿一,‘福运号’报损八十石,当日王坤之弟在苏州私开粮铺收新粮;四月初五,‘安江号’报损百五十石,次日其府中便有盐商夜送白银。”晨光初现时,证据已按时间线码得齐整。蒙勇领旨时,靴声铿锵如鼓点——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兵部郎中,是蒙傲一手带出来的,查案时的细致连老吏都佩服。他连夜带着两名书吏扎进兵部档案库,架上的文书从地面堆到屋顶,烛火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“三月廿一‘福运号’报损八十石,当日苏州‘裕丰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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