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4章 钟传远壑惊栖鸟,僧扫闲阶落素衣(1 / 2)
卷首语
一封火漆封口的西北急报,如惊雷般炸响在沉寂的朝堂。驿卒马蹄踏碎长街夜色,将“鞑靼趁秋高马肥袭扰银川,参将赵烈率军击退”的消息,递进了灯火通明的养心殿。殿内烛火摇曳,龙涎香的烟气缠在梁柱上,却驱不散萧桓眉宇间的沉郁——刚为谢渊昭雪不足三月,忠魂的余温尚在,边尘便再度扬起,这让他彻夜难眠。
御案上,摊开的《西北边防图》墨迹未干,蒙傲亲绘的山川沟壑间,数十个朱红圆圈格外刺目,那是标注的“烽火台缺口”。萧桓指尖蘸了点烛泪,轻轻划过贺兰山麓的银川城,指腹触到地图上粗糙的纸质,忽然想起谢渊当年那封《请固西北疏》——麻纸泛黄,边角被虫蛀出细孔,“边固则民安,民安则国宁”八个字,墨色沉厚得像要透纸,末尾还留着他叩阙时溅上的暗红血痕。
“谢卿……”他低声呢喃,声音被殿外的秋风卷得发颤。三年前,他偏听魏党谗言,将这个冒死阻矿、为民请命的忠臣斩于西市;如今谢府荒草没膝,唯有老仆守着半块磨平的墨锭度日,而鞑靼的铁蹄,终究还是踏在了谢渊曾忧心的土地上。指尖从“贺兰山”三字移开,落在赵烈的名字旁——这个当年拒为魏党建生祠被夺职的武将,如今成了西北的屏障,倒让他更觉对谢渊的亏欠。
烛花“啪”地爆开,溅在边防图的红圈上,恍若烽火燃起的微光。萧桓猛地攥紧拳,指节泛白,当年错杀忠良的悔恨与如今守土有责的焦灼交织在心头,让他再坐不住。他抬手重重敲响案边的鎏金玉磬,清脆的声响穿透夜雾,惊得檐角铁马轻鸣。
“传朕旨意!”他声音沉如洪钟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大将军蒙傲、兵部尚书秦昭、西北参将赵烈,即刻入宫议事,不得延误!”捧着鎏金玉磬的内侍脚步轻捷却难掩急促,刚转身踏出殿门,一阵秋风卷着粉白的海棠花瓣飘进来,落在御案的疏纸上,又滚落到阶前——那是三年前谢渊叩阙时,额头撞出血溅过的石阶,花瓣沾着夜露,倒像极了未干的泪痕。
古寺秋深
古寺嵯峨映晚晖,秋深木叶乱纷飞。
钟传远壑惊栖鸟,僧扫闲阶落素衣。
碑上苔痕寻旧忆,佛前烛影悟禅机。
红尘渐远心如水,暮鼓声声送月归。
太和殿的铜钟刚响过三声,蒙傲已披玄甲入宫,甲叶碰撞声沉如惊雷。他年过五旬,鬓角染霜,却仍腰杆笔直,将一份《边防急策》递上:“陛下,鞑靼此次袭扰虽轻,却是试探。臣查得贺兰山原有烽火台三十座,如今半数坍塌,需增筑二十座,再派精锐驻守,方能形成预警。”站在一旁的赵烈上前一步,青灰布袍沾着边尘:“臣愿往!当年臣筑的三座烽火台,至今完好,此次必亲督施工,保固若金汤。”
萧桓目光落在赵烈手上的老茧上——那是拒为魏党建生祠被夺职后,耕作留下的痕迹。他心中一暖:“赵卿忠勇,朕信得过。蒙将军,增筑烽火台的兵卒、工料,由你统筹;秦尚书,军饷、粮草需足额供应,不得延误。”秦昭躬身领旨:“臣已命兵部左侍郎邵峰核算军需,三日内便可报上明细,与户部徐英大人对接。”萧桓点头,指腹摩挲着边防图上的“军屯区”:“朕意同时推行军屯,让边军闲时种地,战时御敌,既固边防,又省粮饷。”
散朝后,蒙傲留住赵烈,在兵部衙署铺开详图:“贺兰山段你熟,重点守这三处隘口;邵峰久历边事,他会带地形图谱与你同去。”他从怀中掏出半块虎符,忽然笑道:“犬侄蒙毅、蒙勇都要随你去——蒙毅十八,弓马娴熟但欠历练,让他跟着冲锋;蒙勇二十,沉稳细心,管军纪再合适不过。”话刚落,门外闯进两个少年,浓眉者是蒙毅,持枪而立;白面者是蒙勇,手持兵册,齐声行礼:“末将愿随赵将军守边!”赵烈刚应下,邵峰已捧着图谱赶来,身后跟着三个面膛黝黑的少年——赵烈的儿子赵山、侄子赵河与女儿赵月,赵山拎着麦种,赵河扛着水利图纸,赵月抱着一摞伤药:“爹,柳恒大人送的新麦种我带来了,赵河哥懂水利,妹妹会包扎,咱们全家都来守边!”赵烈又惊又喜,拍着几人肩膀:“好!赵山跟农师学种粮,赵河管军屯水渠,赵月去惠民药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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