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4章 淮南瑞霭绕朱扉,鸡犬腾霄列贵臣(6 / 7)
鞭拍着他的脸:“陈武,你兄长是死是活与我何干?现在是魏大人的天下,识时务者为俊杰。”
陈武怒目圆睁:“我呸!你这魏进忠的狗腿子,迟早会遭报应!”秦云气得脸色铁青,下令:“把陈武拖下去,枭首示众!让所有士兵都看看,煽动军心的下场!”陈武被拖出营地时,高声吟诵起谢渊当年守德胜门的军歌:“朔风卷甲寒,热血卫河山。宁为沙场骨,不做叛国奸!”歌声苍凉,穿透营外的风沙,士兵们纷纷低头,有人偷偷攥紧了拳头,泪水砸在冻硬的土地上,碎成细小的冰碴。
刑场设在营门高杆下,陈武被按跪在断头台上,兄长的铁枪仍靠在一旁,枪杆上的刻痕“忠”字被阳光照得清晰。监斩官刚要下令,秦云却勒马上前,夺过刽子手的鬼头刀:“这等逆贼,不配用快刀。”他亲自举起刀,故意放慢动作,在陈武颈间划下一道血线,“再问你一次,认不认‘通谢党’的罪?”陈武梗着脖子,将一口血沫吐在他脸上:“我认的,是大吴的江山,是谢大人的忠魂!”
鬼头刀落下,鲜血喷溅在高杆上,染红了“宣府卫”的旗帜。秦云让人将陈武的首级挂在杆上,对着围观的士兵嘶吼:“谁敢再提‘粮饷’二字,谁敢念及谢渊逆党,这就是下场!”士兵们噤若寒蝉,却没人敢抬头看那颗圆睁的头颅——陈武的眼睛,正对着北境的方向,那是谢渊曾守护的疆土,也是他们誓死要守的家国。
当夜,两名曾与陈武兄长并肩作战的老兵,借着巡营的名义偷偷爬上高杆,取下陈武的首级,用麻布裹好,埋在营外的老槐树下。他们在坟前插了一根木牌,上面刻着“陈武忠魂”,又从怀里掏出半块谢渊当年赏赐的军令牌,放在坟头:“陈哨官,谢大人在天有灵,定会护着你。”寒风掠过,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,像是忠魂的回应。
秦云很快接到魏进忠的密信,让他即刻带一万精锐回京,参与生祠落成大典。他将宣府卫的防务交给亲信,临行前再次克扣了士兵们仅存的口粮,装了满满二十车,作为献给魏进忠的“贺礼”。马车驶离营地时,他没看见,士兵们望着他的背影,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苗——那火苗,是陈武的血,是谢渊的魂,更是大吴将士未凉的忠肝义胆。
金陵城朱雀大街,魏进忠生祠的鎏金塑像已近完工,阳光洒在黄金铸就的衣袍上,晃得路人低头掩目——不是敬畏,是怕那刺目的光沾污了眼。秦云率领的宣府卫精锐列阵街道两侧,甲胄擦得锃亮,却掩不住士兵们蜡黄的面色,他们马鞍旁驮着的二十车“贺礼”,正是自己三个月的口粮,袋角漏出的糙米混着沙土,在石板路上撒下细碎的痕迹。
魏进忠身着暂代太保的蟒袍,站在生祠台基上,玉带束腰却掩不住腹间赘肉,他抬手压了压百官的跪拜,声音透过铜喇叭传遍街巷:“诸位大人,此祠非为我魏某而建,乃为‘肃谢党、安大吴’之功!”他转身指向塑像旁的功德碑,碑上“魏进忠”三字用赤金填刻,而谢渊的名字被倒刻在碑底,冠以“逆贼”二字,还特意留出空白,要刻上所有“谢党余孽”的名号。
“奸贼误国!”一声苍老的怒喝突然从人群中炸开,如惊雷劈破喧嚣。魏进忠脸色骤变,厉声喝道:“玄夜卫何在?”孙成立刻率缇骑扑出,将发声者按在地上——是个鬓发斑白的通州老农,手里还攥着半块青灰色城砖,砖上刻着模糊的“德胜”二字,那是谢渊戍边时加固城墙的旧物。
“谢大人守了十年的城,你凭什么骂他逆贼?”老农被按在地上,额头磕出血来却仍嘶吼着,将城砖砸向台基,“我儿子死在德胜门,是谢大人亲手为他裹的尸!你建这生祠刮尽民脂,良心被狗吃了?”孙成一脚踩住老农的手,钢刀架在他颈间:“老东西,敢当众辱骂魏大人,活腻了!”
“慢着。”魏进忠却抬手阻止,他走下台基,用蟒袍袖口故作亲昵地擦了擦老农脸上的血污,指腹的玉扳指硌得老农颧骨生疼。“你儿子是谢渊的兵?”魏进忠笑了,声音里带着阴狠,“这等‘忠义’之民,当赏。”他对缇骑努努嘴,“把他绑在生祠前的华表上,让他看着本公接受百官香火——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,就算是‘忠烈之后’,跟我作对也得乖乖臣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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