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9章 磷火舔开忠骨色,大荒沉夜照孤星(9 / 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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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忠烈祠的钟声交织在一起,在正午的阳光中,久久回荡。

片尾

寒夜的刃,曾斩落忠良的颈;破晓的光,终照清蒙尘的心。德佑三年的那个庚申夜,刑场冻土吸尽的血,是谢渊“致君尧舜”的赤诚,是李仁“守土安邦”的执念,也是百姓藏在袖中未敢哭出声的哀思。那半块磨圆的兵符,记着永熙帝的托孤,记着宣府卫的烽火;那本泛黄的《北疆防务考》,写着边军的寒衣,写着粮饷的斤两;那包旧棉絮,裹着赈灾的暖意,裹着民心的重量。魏进忠的铁镣锁不住真相,李嵩的笙歌盖不住哭声——当谢渊的牌位入忠烈祠的那一刻,寒夜终散,丹心不灭,就像德胜门的晨光,总会穿透迷雾,照亮江山。

卷尾

大吴官制设玄夜卫掌监察,置三法司主刑狱,立内阁辅朝政,本为“制衡”二字,却曾因权奸弄权而失序,因忠良舍身而复位。谢渊之忠,非独忠君,实忠天下——他拒黄金、劾贪腐、守北疆,官至太保仍怀“冬衣加絮”的细碎之心;李仁之义,非独念旧,实念苍生——他持法刃而心泣血,藏罪证而蹈险途,监斩台上仍守“官身需全”的律法之刚。

此二人证:朝堂之清明,不在仪仗之盛,在贤臣之骨;江山之安稳,不在疆域之广,在初心之纯。谢渊的幼子终会知晓父亲的荣光,李仁的笔墨终会载入史册,而那“守土”佩刀的铭文、忠烈祠前的香火,都在诉说一个亘古不变的理:官帽可弃,初心不可负;生命可殒,丹心不可凉。这,便是大吴江山最坚实的根基,也是代代相传的魂魄。

那老妇捧着棉絮上前,轻轻放在棺木旁,哽咽道:“谢大人,您看,天放晴了,那些坏人都要遭报应了。”几个穿着儒衫的学子也走上前,对着棺木行跪拜礼,高声念着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”——那是谢渊当年在国子监讲学时,对他们说过的话。

李仁看着这一幕,眼眶又热了。他想起昨夜刑场的寒星,想起谢渊颈血溅在冻土上的闷响,想起自己攥着“守土”佩刀时的颤抖。那时他以为天塌了,以为忠良的血只能白流,如今才懂,谢渊说的“民心是根”从不是虚言——这满城百姓的哀思,就是最硬的骨头,最亮的光。

秦飞走到他身边,低声道:“李侍郎,三法司那边传来消息,魏进忠供出了李嵩、王瑾收受他贿赂的证据,陛下已经下旨,将他们革职查办,抄没家产。”李仁点点头,目光落在远处的德胜门——城楼的轮廓在晨光中清晰起来,像谢渊挺直的脊背。

“谢太保当年说,德胜门是大吴的门户,守好它,就守好了百姓。”李仁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,“如今门户干净了,他也该瞑目了。”他抬手,轻轻拂去棺盖上的一片落叶,仿佛怕惊扰了棺中人的安眠。

送葬的队伍继续前行,百姓们自发地跟在后面,从刑场一直延伸到忠烈祠的方向。有人提着粥桶,给送葬的人递上热粥;有人举着白纸灯笼,灯笼上写着“忠烈”二字,在晨光中依旧醒目。李仁走在棺木左侧,每一步都走得沉稳,像当年跟着谢渊在德胜门巡城时一样。

路过玄夜卫北司时,张启带着一众文勘房的官吏在路边跪拜,手里捧着那卷证明谢渊清白的文书。“谢太保,罪证已明,奸佞伏法,您的忠魂,当昭日月!”张启的声音洪亮,震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。

李仁停下脚步,对着张启等人拱手:“诸位辛苦了。谢太保若知,定会感念你们的赤诚。”他想起昨夜张启在书房递给他文书时的眼神,那是和谢渊一样的、对江山的执念——正是这份执念,才让冤屈得以昭雪,让忠魂得以安宁。

回到忠烈祠时,正午的阳光正好。李仁亲手将谢渊的牌位放进祠中,牌位上“忠烈公谢渊”五个字,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。他站在牌位前,将那半块兵符放在供案上,又把《北疆防务考》摊开,放在兵符旁。

“谢太保,”李仁躬身行礼,声音带着释然的颤抖,“您的兵符,我替您守着;您的防务考,我替您践行;您的幼子,我会教他读书习武,让他知道,他的父亲,是大吴最硬的骨头。”供案上的香烛燃得正旺,烟气袅袅,像谢渊从未远去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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