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8章 青编每读皆含恸,千载犹闻寸寸酸(2 / 8)
被他磨得温润,此刻却凉得像冰,硌得掌心旧伤阵阵发疼。那道疤是五年前北元刺客行刺时,谢渊扑过来替他挡箭留下的,当时谢渊血流如注,还笑着说“陛下安好便好”,如今想来,那笑容比刑场寒风更刺骨。
“通敌谋逆,六部附议,你还敢狡辩?”他怒喝着起身,明黄龙袍扫过案几上的惊堂木。他看见谢渊眼中的失望,比谋反罪名更让他难堪——帝王的威严,岂能被臣子的目光审判?“通敌谋逆!玄夜卫与镇刑司联名上奏,六部附议,铁证如山,你还敢狡辩?”他怒喝着起身,明黄龙袍扫过案几,惊堂木“当啷”砸在金砖上,震得檐下寒鸦扑棱棱飞散。他刻意避开谢渊的目光,却偏要从眼角余光捕捉对方神情——谢渊眼中没有惧色,只有深不见底的失望,那眼神比“谋反”二字更让他难堪。他是九五之尊,是天下主宰,岂能被一个罪臣的目光审判?
“永熙帝托孤时,陛下对臣叩首,说‘愿得先生致君尧舜’。”谢渊的声音沉了下去,铁链拖出刺耳声响,“如今魏进忠通敌,监察崩坏,北疆未稳,陛下为何视而不见?”“永熙帝弥留之际,在文华殿托孤。陛下握着臣的手,对臣三叩首,说‘愿得先生致君尧舜,护大吴江山’。”谢渊的声音沉了下去,像浸了冰水的铜钟,铁链在冻土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,“如今魏进忠私通北元,密信藏在玄夜卫北司;监察崩坏,镇刑司成了构陷忠良的屠刀;北疆军粮被克扣,将士们啃着树皮守关——陛下为何视而不见?”
萧桓胸腔翻涌着屈辱。他没忘那声“先生”,可正是这声称呼,让百官暗议“帝弱臣强”;正是“致君尧舜”的誓言,让谢渊次次以“民心”反驳他。豫州百姓为谢渊立生祠,香火比太庙还盛时,他就知道,这根“柱石”早成了他的拦路石。萧桓胸腔里翻涌着屈辱与妒火,几乎要烧穿五脏六腑。他没忘那声“先生”,更没忘百官私下的议论——“当今陛下离不开谢太保”“谢渊才是大吴定海神针”。豫州大旱那年,谢渊捐出俸禄赈灾,光着脚在田埂指挥引水,百姓为他立生祠,香火比太庙还盛。他微服去看时,竟见孩童对着谢渊牌位磕头,说“求谢大人保佑不挨饿”。那一刻他便知,这根曾倚仗的“柱石”,早成了挡在皇权前的巨石。
“朕的江山,朕自有主张!”他挥手时带倒了茶盏,热茶泼在龙袍上,竟不如心口的妒火灼热。谢渊还要开口,他却厉声高喊:“行刑!”刽子手的鬼头刀扬起,他死死盯着轿顶明黄绸缎,不敢看百姓的眼睛——那些眼睛里有愤怒,唯独没有敬畏。“朕的江山,朕自有主张!轮不到你指手画脚!”
他挥手时带倒茶盏,滚烫的茶水泼在龙袍上,留下深色印子,可那灼热感,竟不及心口妒火的万分之一。谢渊张了张嘴,唇齿微动似要再谏,他却怕再听下去会动摇,厉声嘶吼:“行刑!即刻行刑!”刽子手的鬼头刀高高扬起,寒光映亮半个刑场。萧桓死死盯着轿顶明黄绸缎,指甲掐进掌心——他不敢看谢渊的脸,更不敢看百姓的眼睛,那些眼睛里有愤怒,有惋惜,唯独没有他渴望的敬畏。
血溅在冻土上的瞬间,百姓的哭声震天动地。萧桓掀帘怒吼:“哭什么?逆臣伏法当庆贺!”可声音被哭声吞没,明黄銮驾像只仓皇的兽,在悲戚中疾驰。轿内,他蜷起手指,旧伤与新掐的血痕交织疼痛,却突然笑了——谢渊死了,这江山终于完完全全是他的了。血溅在冻土上的瞬间,发出“噗”的闷响,像熟透的果子落地。
百姓的哭声骤然爆发,震天动地,有青衫书生要冲上前,被玄甲军用长枪拦住,当场哭得瘫倒在地。萧桓猛地掀帘怒吼:“哭什么?逆臣伏法,当庆贺!”可他的声音被哭声吞没,像投入洪炉的雪。
明黄銮驾在悲戚中调转方向,车轮碾过带血的冻土,像只仓皇逃窜的兽。轿内,他蜷起手指,掌心旧伤与新掐的血痕交织着疼,却突然低低笑了,笑声越来越疯——谢渊死了,再也没人能分走百姓的爱戴,这江山,终于完完全全是他的了。
回宫时路过西市,他瞥见百姓偷偷设的灵堂,白幡在风里飘得刺眼。魏进忠谄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:“老臣这就去拆——”他却突然摆手,眼底闪过扭曲的光:“让他们拜,拜得越虔诚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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