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1章 阿房宫烬,余砖尚冷,驰道尘湮,战轮犹忆(3 / 5)
般汹涌涌上心头。
彼时,身处寒宫,四壁萧然,孤寂之感如影随形。每日抬眸,入目皆是景泰帝萧栎那如芒在背的监视目光,以及旧臣们那冷漠疏离的神情。宫中寒凉,纵是想求得一口热气腾腾的稀粥,亦是难如登天。每至饭时,送来的皆是残羹冷炙,在这寒宫之中,愈发显得冰冷刺骨。
遥想那时,他满心寄望于谢渊。谢渊,这位曾被他无比倚重的肱股之臣,在朝堂之上,言辞慷慨,献策良多,深得他的信任。他满心期盼着,谢渊能率领精锐之师,冲破重重阻碍,将他从这如狱的寒宫之中营救出去。然而,等来的却只是谢渊那封 “坚守京师、不可轻动” 的奏折。展开奏折,细细端详,字里行间,皆是利弊权衡,每一个字都似一把冰冷的刀,割碎了他的希望。通篇读罢,竟不见半分对他处境的急切忧虑之情。
反观徐靖与魏进忠,此二人虽素有奸佞之名,平日里在朝堂上蝇营狗苟,为众人所不齿。然在他深陷绝境之时,却真的不顾生死,提着脑袋发动政变。那一场政变,刀光剑影,生死悬于一线,他们却毫无惧色。最终,将他从那暗无天日的绝境之中解救出来。此刻,那段 “雪中送炭” 的记忆,如同一团灼目的火焰,在他心中熊熊燃烧,显得格外刺眼,亦让他心中五味杂陈。
李德全见萧桓神色变幻,继续添柴,语气带着几分笃定:“谢渊心中固然有陛下,可更多的是顾惜自己的声名与前程,他怕营救不成累及自身,怕背上‘谋逆’之名,这份忠诚,终究不够绝对。
如今他功高震主,手握军政大权,兼掌御史台,百官皆服其威,若日后再有变故,陛下能确保他仍会效忠吗?”
御书房内陷入死寂,只有烛火噼啪作响,火星偶尔溅起,落在案上的密折上,又迅速熄灭。萧桓的脸色阴晴不定,心中的天平在 “旧情功绩” 与 “皇权稳固” 之间剧烈摇摆,几乎要被撕裂。他想起谢渊弹劾魏进忠擅权时的言辞犀利,掷地有声,那份刚直不阿曾是他最欣赏的品质;想起谢渊拒绝依附徐党,独守清正,却也因此树敌无数;
可他也想起复位后谢渊拒绝放权的坚持,想起徐党屡屡进言的 “功高盖主”,想起南宫岁月里那份沉甸甸的失望。李德全的话如重锤,反复敲击着他的心神:若真因谢渊一案引发动荡,自己多年的隐忍与争斗,岂不是付诸东流?帝王的尊严与帝位的稳固,难道要为一个臣子的清白让步?
就在此时,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的亲信侍卫悄然入内,单膝跪地,呈上一封密封的密报 —— 正是上集萧桓密令秦飞查案的后续进展。萧桓颤抖着手打开,密报上是秦飞的急奏,字迹仓促却工整:“启禀陛下,文勘房主事张启于密信中又查出新证:其一,墨痕深浅不一,乃分三次蘸墨伪造而成,非一气呵成;其二,纸张暗纹经内务府织造局老匠辨认,确系诏狱署专用贡宣,边缘暗纹为天德元年特制,谢渊府邸所用皆为晋豫麻纸,从未采买此等贡宣;其三,密信落款日期处,有刀刮后重描痕迹,似为掩盖原书写日期。臣欲提审伪造密信的诏狱署文书,却遭镇刑司密探阻挠,言奉魏提督之命,任何人不得接触证人。臣已率北司精锐暗中监视证人府邸,伺机而动,恳请陛下再宽限时日,必能揪出幕后真凶,还谢渊清白!”
这封密报如同一道曙光,刺破了御书房内的阴霾,却也让萧桓心中的纠结愈发深重。秦飞的查案进展清晰指明谢渊确有冤情,那些细节绝非凭空捏造,张启身为玄夜卫文勘房主事,精于墨痕、印鉴核验,其证词可信度极高,与上集密报中的疑点相互印证。可李德全的话与徐党的威胁又如同巨石压顶 —— 徐党手握六部大权与特务机构,若真发动兵变或罢朝,大吴江山将陷入大乱,北元若趁机入侵,半壁江山恐将不保。他抬头望向窗外,庭院中的残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—— 一边是公道与忠良,一边是皇权与江山,无论选择哪一方,都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。
李德全瞥见密报上的字迹,心中一惊,随即迅速镇定下来,低声道:“陛下,秦飞与谢渊素有往来,昔年青木之变,二人同守安定门,私交甚笃,其查案之言未必可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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