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1章 阿房宫烬,余砖尚冷,驰道尘湮,战轮犹忆(1 / 5)
卷首语
《大吴通鉴?德佑朝纪事》载:“谢渊蒙冤系狱逾月,诏狱署三上定谳疏,帝萧桓迟疑未决。内务府总管李德全承徐靖、魏进忠之意,入御书房力谏,以‘复位名固’相胁,暗指谢渊忠诚有瑕,扰动君心。时玄夜卫北司查案屡遭梗阻,三法司形同虚设,徐党借官官相护之势步步紧逼,一场关乎忠奸存续、皇权稳固的心理博弈,于烛影幢幢中臻于白热化。”
史评:《通鉴考异》曰:“德佑帝之动摇,非独李德全谗言所惑,实乃封建皇权固有的权力焦虑使然。复位之君,权柄未稳,既忧旧臣反噬,复惧权臣擅政。谢渊功高震主,且曾拥景泰帝,虽无反状,然已构皇权之隐忧。徐靖、魏进忠借镇刑司、诏狱署、吏部、总务府之权力闭环,罗织罪证构陷忠良,而李德全之谏,恰击中帝之要害软肋。官官相护之弊积重难返,致忠奸莫辨,律法隳颓,终使君心在公道与权柄间剧烈摇摆,此实封建王朝积重难返之死局也。”
游秦皇宫怀古
骊山之麓,渭水之滨,残宫断壁,往昔雄秦之迹存焉。
阿房宫烬,余砖尚冷,驰道尘湮,战轮犹忆。
昔者,秦王怀大略,以六合为心,逞威神而八荒俯首。
六合之内,皆归其彀中;八荒之遥,咸慑其天威。
于是并吞六国,混一宇内,此诚雄图大略之所致也。
千载以降,过客登临斯处,犹仿佛见当日秦王扫灭寇尘、气吞天下之壮景。
岁月悠悠,宫阙虽倾,而其霸业之光辉,未尝不闪耀于史乘之间,令后人瞻望而兴怀焉。
寒夜如磐,漏壶滴答叩击着未明的天光,上集御书房内悬而未决的棋局,在这一炷香的功夫里,已然暗流汹涌。三十余支牛油烛依旧高烧,焰苗被穿堂风搅得忽明忽暗,将梁柱间的盘龙浮雕映得时而狰狞如噬,时而晦暗如眠。金砖地面泛着冷硬的光,倒映着萧桓孤挺的身影,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光影中流转,却暖不透他眼底的寒凉,衣袂间还凝着上集未散的雪气与孤绝。
案上堆积的奏折蒙着薄尘,最上方那本朱封 “诏狱署奏谢渊谋逆事” 的疏文,封面边角被帝指反复摩挲得发毛,留白的朱批处依旧空空如也,恰似一道悬在朝堂之上的惊雷,迟迟未敢落下。漏壶滴答作响,每一声都敲在人心尖上,将殿内凝重的气氛拉得愈发紧绷,连穿窗而过的寒风,都似带着南宫囚居时的冷冽,卷着庭院中未消的残雪碎屑,扑在窗纸上簌簌作响。
李德全垂手侍立在案侧三步外,鸦青色官袍熨帖平整,可内衬早已被冷汗浸得发潮,黏腻地贴在脊背。上集他已借流言与缇骑擅权之事撬开萧桓的猜忌,此刻见帝王仍陷在 “功过” 的纠结中,知道寻常谏言已难奏效,必须抛出最狠的筹码。他年过六旬,鬓角染霜,侍奉萧桓三十载,最是洞悉这位复位帝王的软肋:夺门之变的艰险、南宫的孤寂、旧臣的排挤,早已在他心中刻下深深的不安全感,对 “权柄稳固” 四字的执念,远胜寻常君主。遂话锋一转,语气沉得如寒铁坠地,每一个字都似砸在金砖上:“陛下,恕老奴直言 —— 不杀谢渊,陛下复位之名不固啊!”
萧桓猛地抬头,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,随即是浓得化不开的抵触。他已对李德全的流言有所警惕,此刻听闻这般直白的胁迫,指尖重重拍在案上,案上的青瓷茶杯微微晃动,茶水溅出几滴,落在奏折上晕开浅浅的水渍:“放肆!” 声音不高,却带着帝王不容置喙的威严与愠怒,“谢渊镇守北疆,三退北元铁骑;巡抚晋豫,赈灾救民活万民;掌兵部整肃军纪,固九边安邦国,于国有不世之功!
朕岂能因几句无凭无据的流言蜚语,就轻易取他性命?” 他的目光扫过李德全,带着一丝失望与痛心,“他的功绩,六部官员亲眼所见,边军将士亲身所感,天下百姓口碑相传,朕若杀之,何以服天下忠臣之心?何以面对先帝在天之灵?”
李德全非但不惧,反而膝行半步,额头几乎触到金砖,语气愈发急切,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,连呼吸都透着孤注一掷的意味:“陛下!自古以来,帝王复位,哪有不凭铁腕稳定局势的?仁慈当不了治世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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