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1章 弗扰人间事,悠行共落霞(1 / 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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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首语

《大吴通鉴?忠烈列传》载

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,昔为谢渊戍边麾下参将,素知其刚正清节、忠君爱国,及见谢渊案所呈供词、密信、账册,辄觉蹊跷,疑有伪构。遂密联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 —— 启久掌刑狱勘验,精于辨笔迹、核墨痕、推逻辑,为京中文勘之翘楚。二人潜夜聚于张启私宅,门窗严闭,烛火覆帘,避人耳目,逐一审核 “谢党” 供词百余份、通敌密信三封、军需旧账十余卷,果得多重破绽:供词所载谋逆时序相互抵牾,或言谢渊青州密会北元,或言其同期宣府巡防,矛盾昭然;密信笔迹仿谢渊七分形似,然收笔绵软,失其戍边磨砺之刚劲,且墨痕新润,与陈年纸页氧化之态相悖;账册篡改处虽以茶渍做旧,然所用油烟墨与原账松烟墨色泽有别,纸纤维受损痕迹亦非岁月自然侵蚀所致。

飞察此伪证昭然,知谢渊蒙冤,欲营救诏狱内李主事、王御史等关键证人,冀其当庭翻供,以破奸谋。遂精选玄夜卫心腹二人,趁三更换岗之隙,欲自诏狱西南角废弃排水口潜入。然玄夜卫指挥使周显早奉徐靖之命,加强诏狱戒备,增派缇骑巡逻,暗设伏兵。飞等甫近狱墙,便遭合围,激战之下,心腹重伤被擒,营救事败,仅飞单骑突围。

诏狱署提督徐靖素忌秦飞刚直,早察其对谢渊案多有质疑,今见其潜救证人,遂借机构陷,诬其 “私通谢党,意图翻案”,联镇刑司提督魏进忠、总务府总长石崇,三人同日上书弹劾。帝萧桓时已偏信奸言,深忌谢党势大,又惧秦飞手握玄夜卫北司缉捕之权,恐生变故,遂不察其冤,下旨免秦飞利刑院查案之职,夺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印,调戍边关粮道督办,即刻离京,不得迁延。张启孤守所勘破绽证据,惧遭奸党株连,不敢声张,唯将核验记录藏于宅中地窖石板之下,忠良之辩遂暂扼,冤狱之局难破。

史评?《通鉴考异》曰

秦飞之探疑,乃乱世昏朝中一缕孤光;张启之核证,为沉冤莫白者留一线生机。夫玄夜卫北司,太祖萧武立国之初所设,专司刑狱勘验、奸佞缉查,与御史台、三法司互为制衡,本为防权臣擅权、冤狱滥生,护司法清明之要职。秦飞承此职,守此志,于群奸环伺、权柄旁落之际,敢逆龙鳞,不附权奸,冒死探求真伪,是为 “忠”;张启以文勘之绝技,辨墨痕之新旧,析笔迹之真伪,推供词之矛盾,不避祸难,力证伪证,是为 “直”。

然徐靖、魏进忠、石崇、周显四奸,分掌司法、特务、内廷、缉捕之权,官官相护,盘根错节,已成尾大不掉之势。彼等握生杀之柄,以 “私通谢党” 罗织罪名,构陷忠良,实则惧秦飞之探疑戳破其伪证,断其擅权之路。帝萧桓惑于谗言,昧于是非,不察秦飞救冤之忠,反信奸党构陷之词,贬忠良于边关,护奸佞于朝堂,是自毁太祖所设防奸之盾,自废司法制衡之制。

昔汉有郅都治狱,虽以严酷称,然不滥杀、不冤良,唯诛奸佞;唐有戴胄护法,屡逆太宗之旨,力辩疑案,以存公义;宋有包拯判案,明察秋毫,为民申冤,不畏权贵。秦飞之忠勇,张启之正直,较之古贤,未有不及。然二人困于权奸之网,屈于君心之偏,孤灯探疑而风折,忠言欲辩而路绝,悲哉!非秦、张之过也,实乃封建官制之弊 —— 权柄缺乏有效制衡,易生结党营私之祸;君心偏重权术考量,易弃是非公道之则。四奸乱政,君昏误国,忠良遭贬,冤狱遂成,大吴之基,自此始摇矣。

野狐

山隈隐其踪,溪畔戏晴沙。

毛柔披晓雾,步疾踏春芽。

弗扰人间事,悠行共落霞。

相逢皆勿惧,林深即吾家。

玄夜卫北司的官署深处,烛火如豆,映得秦飞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颀长。他身着从二品玄色织金公服,腰间玉带束紧,指尖捧着那叠厚厚的 “谢党” 供词,纸页边缘因反复翻阅而微微起卷,上面扭曲的字迹如同一个个狰狞的鬼脸,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
秦飞曾是谢渊麾下的参将,在野狐岭一战中,谢渊身先士卒,为救他左臂中箭,至今留有疤痕。他深知老上司刚正不阿,一生以 “忠君爱国” 为信条,戍边十余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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