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1章 湖山葬骨,悠悠越千载矣(4 / 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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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谋铺路。于科的死,大同卫的覆灭,都是他这个帝王 “轻信” 的代价。

“陛下,前面快到西华门了。” 李德全的声音从车外传来,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。萧桓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情绪,轻声道:“知道了,慢些走。” 他需要再整理整理思绪,西华门的那段记忆,或许能让他更清醒。

车驾行至西华门时,萧桓再次掀开车帘。西华门的石阶上,如今空无一人,可记忆里的景象却鲜活如昨 —— 那是复辟后三个月,大同卫城破的消息传至京城,数百流民跪在西华门外,为首的老丈头发花白,手里举着一张泛黄的纸,纸上用炭笔涂画着堆积如山的尸体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“大同卫尸山图”,还有 “求陛下为儿郎做主” 的字样。

当时他正在西华门内,隔着门缝看着外面的流民,石崇站在他身边,低声说:“这些流民是谢渊唆使的,故意在宫门前闹事,抹黑陛下复辟后的朝政。” 他当时竟信了,命玄夜卫驱散流民,还下旨 “禁言大同卫事”。

可谢渊却拦在玄夜卫面前,身着绯色官袍,挡住缇骑的刀:“陛下,流民所言皆为实情!大同卫城破,三万边军战死,皆因军粮被克扣、火药被挪用,若陛下今日驱散他们,便是堵天下人之口!”

他记得谢渊当时的眼神,坚定却带着痛惜:“陛下,百姓的眼睛是亮的,谁是忠良,谁是奸佞,他们心里都清楚。石崇说臣唆使,臣愿与流民对质,愿查军粮去向,若有半分虚言,臣甘受‘欺君’之罪!”

可那时他被石崇的 “复辟功臣” 光环蒙蔽,只觉得谢渊是 “借流民逼宫”,怒斥他 “多管闲事”,还将他罚去巡查京营防务。现在想来,谢渊当时是在用自己的前程,为大同卫的边军、为天下的百姓求情,而他这个帝王,却将这份忠肝义胆,当成了 “谋逆的苗头”。

萧桓的目光落在西华门的石阶上,仿佛还能看到流民们冻得发紫的手,听到他们嘶哑的哭声。那些百姓,是大同卫边军的亲属,他们失去了亲人,只求一个真相,可他却因为石崇的一句话,连这个真相都不愿给他们。

“李德全,” 萧桓的声音带着沙哑,“当年西华门的流民,后来怎么样了?”

李德全在车外顿了顿,低声回道:“回陛下,后来谢大人私下派人给流民送了棉衣和粮食,还帮他们找了活计,流民才散了。谢大人还说,若有朝一日能查清大同卫的事,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。”

萧桓闭上眼,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—— 谢渊从未负他,从未负大吴,负了谢渊、负了百姓、负了忠良的,是他自己。未燃的烽火、西华门的流民、于科的死,这些都是他觉醒的代价,也是他必须在太庙大典上偿还的债。

萧桓靠在车厢里,回忆起谢渊的过往,每一个细节都在印证 “臣节如钢” 四个字。德佑十四年德胜门之战,北元兵临城下,京营兵力不足,谢渊作为兵部侍郎,主动请缨守德胜门,带着杨武和三千边军,在城楼上守了三天三夜。

当时城楼上的箭用完了,谢渊就亲自搬石头砸敌兵,手臂被石头磨得流血,却没退后半步。杨武劝他 “退到内城暂避”,他却说:“德胜门是京师门户,我退了,百姓怎么办?边军怎么办?我身为兵部官员,守土有责,死也要死在城楼上!”

后来永熙帝听闻此事,赐他 “忠勤” 银章,赞他 “有古之良将风”。这样一个将 “守土”“守节” 刻在骨子里的人,怎会在复辟时 “不附”?怎会 “故意不燃烽火”?

反观石崇,复辟后所做的每一件事,都透着虚伪与野心。他借 “复辟功臣” 之名,索要镇刑司控制权,排除异己;他克扣大同卫军粮,却奏报 “边军粮饷充足”;他构陷于科,却说是 “通敌证据确凿”;他私通北元,却捏造谢渊 “谋逆”—— 所有的行为,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力,为了颠覆江山。

萧桓想起御书房里石崇递来的 “谢渊谋逆” 密报,上面的私章拓本是伪造的;想起石崇说 “谢渊私调京营”,却拿不出京营的调兵令;想起石崇在诏狱里下毒,却嫁祸给 “狱卒私为”—— 石崇的每一个谎言,都漏洞百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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