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5章 忽闻诏旨从天降,恰似甘霖润涸丛(4 / 5)
京畿密探,更有户部侍郎陈忠帮着石崇掌边饷,真要夺了石崇的权,边军粮草、京中密探、官员任免,哪一样都可能出乱子。这江山刚稳没几年,陛下赌不起。
他躬着身退到一旁,不敢再多言。暖炉里的炭火明明灭灭,映着萧桓的身影,在宫墙上拉得很长 —— 帝王的权柄,从来不是一斩了之的痛快,是在民心与旧党、公道与权网之间,小心翼翼踩平衡的难。
周显赶到广场时,百姓们已听到口谕,虽没盼来 “惩奸臣” 的结果,却知道朝廷要查案,渐渐开始散去。王婆捡起地上的铜护心镜,用蓝布仔细包好,对张婶说:“至少陛下知道了,于将军有希望。” 她没说的是,刚才看见石崇跟吏部胥吏说话的样子,心里还是发慌 —— 官官相护的道理,她活了大半辈子,比谁都懂。
国子监的苏明把抄着律法条文的纸卷收起来,对同窗说:“咱们回吧,把于将军的事写进策论,递到礼部,总能让更多人知道。” 可他心里清楚,礼部尚书王瑾是李嵩的同乡,这策论大概率递不上去,不过是尽份心罢了。
石崇看着百姓散去,对秦飞冷声道:“谢渊那边,你多盯着,他查什么,都要跟我报。” 秦飞躬身应 “是”,心里却犯嘀咕 —— 周显虽没权管镇刑司,可玄夜卫的密探也不是吃素的,谢渊查案若是真拿到实据,他这个北司指挥使也脱不了干系,可石崇的话,他又不敢不听。
宫墙上,萧桓还站着,望着远处的朝堂方向 —— 那里有谢渊的坚持,有石崇的权柄,有李嵩的算计,还有无数像王婆、苏明这样的百姓。他忽然想起太祖萧武的祖训 “民为邦本”,可邦本之上,还有盘根错节的权网,这皇帝当得,从来不是辨忠奸那么简单。
片尾
旨意下达后,谢渊立刻召周显、李诚议事,可查案刚起步就遇了阻 —— 去宣府卫提审赵承业亲信时,户部侍郎陈忠以 “边军粮草调度紧要” 为由,推迟了驿马调配,耽误了三日;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核验江南贡纸产销录时,发现镇刑司的旧档少了成武元年的记录,秦飞说 “不慎失火损毁”,谁都知道是故意销毁。
石崇表面上约束了缇骑,暗地里却让徐靖加强了诏狱的守卫,不许谢渊再探视于科 —— 他怕于科再递出什么证据,更怕谢渊跟于科私下联络。李嵩则在吏部发了道文书,说 “近日京中流言滋扰,官员不得妄议个案,违者记过”,实则是堵百官的嘴,不让于科案成为朝堂议论的焦点。
百姓们虽散去,却没放下心。王婆每天都会绕到兵部衙署外,向守门的士兵打听消息;京郊的农户凑了些粮食,托陈老栓(诏狱老卒)带给于科,却被徐靖的人拦下,说 “重犯不得私受外物”。只有陈老栓趁着送饭,悄悄告诉于科 “百姓都在等你出去”,于科听了,默默把写好的《边军操练法》残稿藏得更紧 —— 他知道,民心是他唯一的希望,可权柄在石崇手里,这希望能不能成真,还未可知。
周显的密探查到,李嵩近日跟石崇见过两次面,每次都关着门说话,没人知道内容,只看见陈忠送了份边饷清单过去。玄夜卫虽掌监察,却没权查吏部和户部的事,周显只能把消息告诉谢渊,谢渊也只能把这些 “疑点” 记在奏折里,等着三日后面圣时奏报 —— 可他心里清楚,就算奏报了,皇帝大概率还是会 “平衡”,不会真动李嵩和陈忠。
卷尾语
《大吴通鉴?史论》曰:“天德二年冬午门民请愿之变,非仅民心护忠良之显,实为帝权与旧党权柄相衡之镜也。民聚午门,持故物、述旧恩,声震禁垣,然石崇恃李嵩之援、秦飞之从、边饷之制,皇权不能轻动;帝桓知于科之冤,却恐动一而乱全局,故以‘安抚百姓、约束缇骑、令其通禀查案’为策,非不能辨忠奸,实不能破权网也。”
官场之暗,不在缇骑之厉,而在官官相护之盘根 —— 李嵩掌吏部则钳言路,陈忠管边饷则制军食,秦飞领北司则障查途,石崇居中调度,虽为副提督,实掌镇刑司之权,此非一人之恶,乃旧党成势之弊。民心虽向忠良,却难撼权柄之固;帝王虽有圣明,亦需循权宜之策,盖因江山之稳,非仅靠公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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