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7章 炎曦炙叶凝清露,雾锁烟埋见素心(2 / 6)
” 谢渊的声音带着久病的沙哑,却字字清晰,目光扫过周德因激动而泛红的脸,“《大吴会典?兵制》载明,调兵需有陛下御笔手谕与兵部勘合双证。当年德佑帝被俘,军权暂归内阁统筹,臣时任兵部侍郎,仅掌边镇防务调度,何来‘全权发兵’之权?”
周德立刻反驳:“无发兵之权,可有死谏之责!群臣当年联名请奏突袭敌营,你为何一一驳回?难道不是怕损兵折将影响自身前程?” 这话像根针,狠狠扎在殿内每个人心上 ——“死谏” 二字,向来是旧臣攻讦权臣的利器。
谢渊的眼神骤然锐利,声音陡然提高:“周侍郎当年被贬南京,未曾参与中枢议事,自然不知其中凶险!瓦剌大营设于狼居胥山,地势险要,且有铁骑层层布防,京营精锐仅五万,若贸然突袭,非但救不出太上皇,反而会中‘围点打援’之计!大同守将李默彼时急报,瓦剌已在京师外围布下伏兵,只待我军出城便要合围 —— 此等以卵击石之举,臣若准奏,才是真的害了太上皇,害了大吴江山!”
他转向萧桓,躬身递上一本封皮泛黄的卷宗:“陛下,此乃当年边镇急报汇编,上面有李默的亲笔签字与宣府卫印鉴,可证瓦剌兵临城下之实。玄夜卫旧档亦有记载,彼时瓦剌遣使谈判时,暗中派探子潜入京师,企图里应外合,幸被秦飞截获密信 —— 此等谈判,臣敢应吗?”
萧桓示意内侍接过卷宗,指尖轻轻敲击御案,未置可否。周德却不肯罢休,又抛出下一个诘问:“赎金之事呢?瓦剌虽要百万,亦可讨价还价,何以一文未拨?难道国库空虚,便连太上皇的安危都可不顾?” 这话戳中了最敏感的 “君恩” 二字,殿内不少老臣都微微颔首,显是认同此理。
谢渊的目光掠过那些点头的老臣,心中泛起一丝悲凉,却仍沉声作答:“周侍郎可知当年国库实情?德佑二年,全国赋税总收入仅四十万两,既要支付边镇十万驻军的粮饷,又要筹备春耕种子与赈灾款项。瓦剌索要的百万赎金,需耗三年赋税,若悉数奉上,来年春耕无粮,流民必反,内忧外患叠加,大吴江山危在旦夕!”
他的声音渐渐放缓,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:“太上皇在敌营中,曾三次派死士送回密信,皆言‘守国为重,勿念朕身’。臣虽未拨赎金,却派岳谦率三百死士潜入敌营,送去棉衣、药品与密信,约定以烽燧为号,若瓦剌动杀机便举火示警。那些死士,活着回来的不足十人 —— 他们的遗骸,至今仍埋在边镇荒丘,周侍郎可曾知晓?”
这话一出,殿内的议论声瞬间平息。萧桓的指尖终于停止敲击,目光落在谢渊脸上,带着审视,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。
周德的脸色白了几分,却依旧梗着脖子,显然不愿就此退让。他深吸一口气,转向萧桓,重重叩首:“陛下,谢渊所言纵有文书为证,亦难掩‘权衡过甚’之嫌!太上皇乃九五之尊,岂能以‘国计’为由置于险地?当年若能集举国之力,未必不能凑齐赎金;若能拼死一战,未必不能救出太上皇!谢渊不过是怕担责、惜兵力,才找此等托词!”
他抬起头,眼眶泛红,声音带着刻意酝酿的悲愤:“臣当年随太上皇出征,亲眼见他身陷敌营时的决绝,亦亲闻他归国后在南宫的叹息。谢渊今日身居太保之位,享尽荣宠,可太上皇当年受的苦、遭的罪,谁来补偿?臣今日发难,非为个人恩怨,实为故主讨一个公道!” 话落,他伏在地上,久久不起,一副 “不达目的誓不罢休” 的姿态。
谢渊望着伏在地上的周德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何尝不知周德的执念 —— 当年随驾出征的旧臣多遭贬斥,周德被贬南京七年,去年才因萧桓复位得以召回,心中积怨本就深厚,此次借旧案发难,既有 “念主” 之名,亦有泄私愤之实。可他不愿点破,只得上前半步,语气恳切:“周侍郎,臣与你同为大吴臣子,皆念太上皇之恩。但‘公道’二字,不止于君恩,更在于江山百姓。若当年臣依你之言,掏空国库、轻举妄动,今日大吴早已不复存在,何来陛下复位,何来你我立于此殿?”
“强词夺理!” 周德猛地抬头,厉声反驳,“江山百姓固然重要,难道君父安危便可弃之不顾?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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