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2章 权奸暗笑谋将逞,圣主沉吟疑未稀(4 / 6)
相授受’登记!” 说罢冲书吏使了个眼色,两人立刻上前,故意慢吞吞地解开米袋口,用小瓢舀出米来称重,每称一袋便磨蹭半刻,还时不时交换个眼神。王庆则趴在账册上,用浓墨在 “备注” 栏一笔一划地写:“谢府送米五石,无诏命,形迹可疑,疑似借粮结连故君”,字迹又粗又重,生怕日后看不清。
老陈气得脸都涨红了,却不敢发作 —— 他知道程潜的人就等着他 “抗命”,只要敢争执一句,转头就会被写成 “谢府家仆冲撞玄夜卫、拒检可疑物资”。好不容易等他们折腾完,将米送进南宫,王庆便揣着账册,一路小跑穿过三条巷弄,直奔玄夜卫衙署。
程潜的书房里,李嵩的亲信正坐在客座上,手里摩挲着一枚玄夜卫的鎏金勘合印 —— 那是程潜刚送来的 “孝敬”。见王庆进来,程潜立刻从公案后站起身,青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旧档:“怎么样?账册上备注妥当了?”
“按大人的吩咐,写了‘无诏、可疑、结连’,” 王庆递上账册,声音里带着讨好的颤音,“可谢渊有联署奏疏,还有《会典》条文,万一陛下真的查起来……”
“查?有这个在,怕什么?” 程潜从抽屉里拽出一本泛黄的 “南宫万历年间旧档”,翻到 “供给” 一页,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秃笔,蘸了些调过浆糊的浓墨,硬生生把 “原制月米十石” 的 “十” 字涂成黑团,再用细笔在旁边补写了 “三” 字,墨色新旧分明,刺眼得很,“你再仿着南宫守备的笔迹,伪造一份‘人丁册’,就写‘太监三人、宫女五人,共八人’—— 这样一来,十石米就是‘逾制三倍’,他就算有十条舌头也说不清!”
王庆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—— 篡改先帝年间的旧档,按《大吴律》是灭族重罪。可程潜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,他要是敢说半个 “不” 字,明日就可能被安个 “通敌” 的罪名扔进修诏狱。他咬了咬牙,接过纸笔趴在案上,笔尖在 “人丁册” 上划过,墨汁滴在纸页上,晕成一个个小黑点,像极了他此刻慌乱的心跳。
半个时辰后,一份盖着玄夜卫鎏金大印的密档终于拼凑完成,程潜亲自用黄绸将密档裹了三层,又在封皮上写了 “绝密?南宫异动” 四字,快步走出衙署 —— 玄夜卫密报有 “直达御前、不经过阁” 的特权,这正是李嵩费尽心机把他安在这里的真正原因。
御书房内的檀香燃到第三寸,萧栎正握着朱笔批阅宣府卫的冬衣奏疏,笔尖悬在 “请增三千件” 的字句上迟迟未落。太监总管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双手捧着黄绸包裹的密档,声音压得极低:“陛下,玄夜卫程指挥使递来的密报,说是‘关乎南宫安危,需即刻呈阅’。”
萧栎放下朱笔,指尖解开黄绸 —— 密档首页是程潜的奏词,字里行间满是危言耸听:“谢渊罔顾定制,月送米十石至南宫,远超原制三石之数,且每月遣人入内多达四五次,恐借供给之名与故君密商‘复位’之谋”;附页的 “旧档” 上,“三石” 二字的墨迹明显比周围深,边缘还有未刮干净的纸毛,人丁册上的签名更是歪歪扭扭,与他见过的南宫守备笔迹截然不同。
他伸手拿起昨日谢渊与刘焕的联署奏疏,将两份文书并放在案上比对。奏疏上不仅引了《会典》原文,还附了南宫守卫画押的 “人丁清点记录”,写着 “太监五名、宫女七名,共十二口”,字迹工整,印章清晰。萧栎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密档上的 “三” 字,表层的墨皮立刻脱落,露出下面 “十” 字的残痕 —— 这拙劣的篡改痕迹,他一眼便看穿了。
“陛下,李侍郎求见。” 太监总管的声音适时响起。
李嵩一进门,目光便像钩子似的锁在案上的密档,随即 “噗通” 一声跪倒在地,袍角扫过御案的一角:“陛下!臣昨日听闻谢渊私增南宫米石,还特意去劝他‘当守定制、避嫌疑’,可他根本不听!今日程指挥使的密报终于证实了臣的担忧 ——《会典》明明定的五石,他却硬要增至十石,这哪里是送米,分明是借粮示好,想拉故君做靠山啊!”
萧栎没有接话,只是淡淡地扬了扬下巴:“传马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