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2章 掷毫墨溅囚袍血,裂纸声惊贼子肠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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低头扯了扯袍角,露出腕上一道浅疤 —— 是前日缝补丁时,被针扎破的,血珠渗进棉絮,结成了小黑点,像一颗微小的血痣,提醒着他此刻的困厄,却也磨着他的骨气。

殿外传来铁甲摩擦的 “哐当” 声,不是平日玄夜卫侍卫的轻步,是重靴踩在青砖上的 “咚咚” 响,带着刻意的压迫感。萧桓抬眼望向殿门,门轴 “吱呀” 作响,两名身着玄色甲胄的镇刑司旧吏先闯进来,甲胄上还留着镇刑司特有的 “黑铁纹”(石迁掌权时的标识),腰间佩着的刀鞘刻着 “镇刑” 二字,不是玄夜卫北司的制式 —— 他心中一沉,知秦飞安插的亲信已被调走,今日来的,是李嵩的爪牙。

旧吏身后,瓦剌使者大摇大摆走进来,头戴尖顶狐皮帽,帽檐垂着貂尾,沾着晨雾的水珠,滴在地上洇出小水痕。他手中捧着一卷明黄绸布,绸布边缘绣着仿皇室的 “云龙纹”,却绣得歪歪扭扭,显是民间作坊仿制的,扔在案上时,绸布散开,露出里面的诏稿,宣州贡纸的光线下,“割大同卫、宣府卫” 几个字用金粉描过,格外扎眼。

“太上皇,” 使者的汉话带着浓重的漠北腔调,手指点着诏稿,指甲缝里还留着羊肉的油垢,“太师说了,您只需在这‘桓’字上签个名,三日内便备金车送您回京师,您的旧侍也能从诏狱里出来,还能接着伺候您;若不签……”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,是旧侍的 “供词草稿”,上面有干涸的褐色痕迹,显是血迹,“臣已招认通敌” 几个字歪歪扭扭,与旧侍平日工整的笔迹完全不同,“这是徐提督(徐靖)昨日送来的,您若不签,明日就会多一张‘旧侍畏罪自戕’的文书。”

身后的理刑院小吏跟着上前,双手捧着一卷《大吴律》,翻到 “谋逆律” 一页,声音尖细刺耳:“李尚书有令,太上皇若‘抗诏不遵’,便是‘与瓦剌为敌、与社稷为敌’,属‘谋逆’重罪,臣可依律当场拘押,锁送诏狱署,由徐提督亲自审讯!” 小吏的官服是理刑院的 “青布袍”,腰间挂着 “理刑司” 的铜牌,却没按制佩戴印信,显是李嵩临时派来的 “传声筒”,怕担 “逼宫” 的罪名。

萧桓的指尖落在诏稿 “谢渊解兵权”“秦飞革职” 几字上,宣州贡纸的光滑触感下,像藏着无数根针,扎得他心口发紧。他想起半月前,秦飞递来的密报里附了一张小画 —— 是谢渊在安定门城楼上练兵的场景,画中谢渊左臂绑着绷带,仍握着令旗,身后的火铳手列着整齐的阵形,旁边注着 “火铳已铸三千杆,可连发三弹”;还有一张字条,是秦飞亲笔写的 “臣查得李嵩门生私藏江南粮饷三万石,藏于南京西市粮铺,不日可起获”。

如今这诏稿一签,谢渊会被冠上 “抗诏谋逆” 的罪名,刚练成型的火铳阵会散;秦飞会被革职,查了一半的粮饷案会断;大同、宣府一割,京师便成了瓦剌的囊中之物,边军将士用命守了半年的土地,会一夜之间易主。萧桓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像堵着团火,烧得他喉咙发紧,他抬眼望向使者,目光像淬了冰:“也先昔年掳朕,在漠北草原上,逼朕穿瓦剌的粗布袍,朕没屈;今日你们用旧侍的性命逼朕割地,朕照样不屈!”

使者见萧桓硬气,便换了副嘴脸,凑到案前,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诱惑:“太上皇,您困在南宫半年,新帝在南京已坐稳皇位,李尚书说了,您若归京,还能做‘太上皇’,住着上好的宫殿,吃着山珍海味,不比在这南宫喝稀粥强?若不签,您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破殿,旧侍也会被活活打死在诏狱里。”

萧桓的目光扫过使者腰间的弯刀,刀鞘上刻着瓦剌的 “狼图腾”,与永熙十年漠北之战中,战死边军甲胄上的刀痕一模一样。那年他还是太子,随永熙帝赴宣府卫阅兵,亲眼见岳峰率部与漠北部族厮杀,岳峰的儿子岳谦,当时才十七岁,抱着父亲的尸体,喊着 “不丢一寸土地”,那声音至今仍在他耳边回响。

他抬手拿起案上的御笔 —— 是永熙帝当年赐他的狼毫笔,笔杆已裂了道缝,是他被俘瓦剌时,从乱军中抢出来的,笔毫虽秃,却仍是他唯一的 “御物”。使者见他拿起笔,脸上露出得意的笑,小吏也上前一步,准备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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