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2章 血书染泪寄忠魂,死守孤城待上恩(3 / 4)
暗红的血痕晕开一点,蹭在他的衣襟上,像一道洗不掉的愧疚印记。他走到先帝神位前,神主牌上的金漆因年月而斑驳,元兴帝、永熙帝的讳字却仍清晰,在宫灯的光里映出冷光,仿佛在静静注视着他这个后辈。
他小心翼翼将血书平展在神主牌前的供桌上,血书 “死守待上皇还” 六字,正好对着神主牌,暗红的血痕与金漆相映,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沉重。萧桓跽跪于蒲团,腰背绷得直,却在低头时泄了气 —— 额抵着冰凉的青砖,喉间发紧,连呼吸都带着颤。
“列祖列宗在上……” 他开口时,声音比预想中更哑,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孙儿(儿臣)今日得忠良血书,才知这数月来,京师未破,非天幸,是忠良以命死守;孙儿(儿臣)能从瓦剌归京,非侥幸,是忠良以血待归。可孙儿(儿臣)呢?”
他指节扣着青砖,指腹磨得发疼,似要借这痛感清醒:“孙儿(儿臣)被俘于敌营时,日夜忧京师倾覆,却不知忠良身中数箭,左臂几乎废了,仍蘸着伤口的血写‘死守’;孙儿(儿臣)归京后,困于南宫,明知奸佞之徒散布‘忠良谋逆’的谣言,却因忌惮其势、怕起朝乱,迟迟未敢为忠良辩白;孙儿(儿臣)甚至听说,忠良的旧部被关在诏狱里,受烙铁、穿指之刑,却仍不肯诬攀忠良,可孙儿(儿臣)竟连一道‘暂缓用刑’的旨意,都难递到诏狱去……”
说到此处,他的声音终是破了,泪腺发酸,几滴泪砸在青砖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:“这都是孙儿(儿臣)的过啊!是孙儿(儿臣)怯懦犹豫,是孙儿(儿臣)被奸佞蒙蔽,是孙儿(儿臣)负了忠良的死守,负了京师百姓的期盼,更负了列祖列宗托付的社稷!”
他抬手抹了把泪,再开口时,语气里多了几分颤抖的坚定:“今日这血书,是忠良用命写就的证,也是打在孙儿(儿臣)脸上的掌。孙儿(儿臣)若再不振作,若再护不住这忠良,若再清不掉这奸佞,何配坐在大吴的龙椅上?何颜面对列祖列宗的神主?何颜对得住那些因忠良死守才活下来的百姓?”
行礼起身时,他的膝盖因跪得久了发僵,却仍稳稳拿起供桌上的血书 —— 血书的边角硌着掌心,像忠良未凉的热血,烫得他心口发疼。他将血书贴在胸口,紧贴着昔日自己写的 “朕负忠良,负京师百姓” 的血书,两道血痕隔着衣料相触,似在无声地忏悔,也似在无声地立誓:
“今日起,孙儿(儿臣)定借这血书,破奸佞的谣言 —— 让百官看,忠良的血写的是‘死守’,不是‘谋逆’;定护忠良的性命 —— 谁敢再动忠良一根手指,谁敢再截留忠良的药材,孙儿(儿臣)定斩不赦;更要让天下人知,大吴的忠良不可辱,大吴的社稷不可欺,孙儿(儿臣)虽有过,却绝不会一错再错!”
他召来贴身太监,令其传旨:其一,“令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,即刻护送谢渊旧部回西郊医帐,赐渊宫廷药材,严禁任何人截留”;其二,“令刑部侍郎刘景,三日之内核查谢渊被构陷案,若徐靖拖延,即刻革职,交御史台审讯”;其三,“令礼部尚书王瑾,将谢渊血书‘死守待上皇还’六字,誊抄多份,发往各边卫,以正‘渊叛’之谣”。
太监领旨退下后,萧桓重新坐回案前,将血书平铺在案上,孤灯的光映着血字,仿佛谢渊的身影就在眼前。他想起谢渊在朝堂上力拒南迁时的坚定,想起谢渊在安定门中箭时的英勇,想起谢渊重伤昏迷前的嘱托,心中愧疚更甚 —— 他当初若不听李嵩的谗言,谢渊便不会被构陷;他若早归京一日,谢渊便不会受这么多苦;他若能早掌实权,李嵩党羽便不敢如此嚣张。
血书的边缘,旧部附言 “太保嘱,若上皇归,当以京师为重,以百姓为重,勿因私怨误国事” 的字句,让萧桓眼眶再湿。谢渊在重伤时,仍不忘叮嘱他以社稷为重,而他却还在为 “如何除奸” 犹豫,这份胸怀与忠勇,更让他自惭形秽。他轻轻折起血书,藏在怀中,紧贴着昔日写的 “朕负谢渊,负京师百姓” 血书,两道血书的温度交融,像是君臣同心的见证。
萧桓召来秦飞,令其带话给谢渊:“朕已知卿忠勇,血书收之,卿且安心养伤,待卿伤愈,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