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4章 谁将血誓轻抛掷,竟把弟兄名姓改(3 / 4)
润,却冰得硌手。他忽然想起永熙帝临终前的话,那时老皇帝躺在龙榻上,指着《北境守将名录》上的 \"岳峰\" 二字:\"这孩子十二岁从军,十七岁替朕挡过一箭,身上的伤比军功章还多。他祖父战死于开平,父亲殉国于偏关,岳家三代的坟头都朝着北境 —— 这般人家,若要反,何必等到今日?\"
可他指尖划过王显奏疏里 \"铁器助敌\" 四字,又想起大同左卫送来的急报,说士兵冻毙时手里还紧攥着空弓,箭囊里只有三两支断箭。\"难道... 岳峰真的私藏了粮草铁器?\" 萧桓的指尖在御案上反复摩挲,案上的烛火忽明忽暗,映得他脸色阴晴不定。
李德全趁机在御书房燃了安神香,烟雾缭绕中低声道:\"陛下,就算岳峰无心反,可他弟兄通敌已是 ' 铁案 '。军中将士若知主将家眷通敌,军心必乱。不如... 暂解峰兵权,调回京师述职,待查清再说?\" 香雾里,萧桓仿佛看见宁武关的烽火与京师的宫灯重叠,终究叹了口气:\"传旨,调岳峰回京师述职,宁武关暂由周诚署理。\"
岳峰接旨时,宁武关的雪正下得紧。周诚把将印往他怀里塞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:\"都督不能走!您一走,弟兄们的心就散了!\" 士兵们围在辕门外,甲胄上的雪化成水,在脚下积成小小的冰潭。一个断了胳膊的小兵拖着伤腿上前,举起手里的半截箭杆:\"都督,这是您当年在偏关救我时射的箭,我一直带在身上 —— 谁要是说您通敌,先问问这箭答不答应!\"
岳峰望着那些冻裂的面孔,想起王忠临死前望着南方的眼神,突然解开披风,露出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。旧伤叠着新伤,像幅狰狞的地图,在雪光下泛着青白的光:\"弟兄们,岳某从军二十载,若有半分通敌之心,这些伤就该长在胸口,而不是后背!\"
他将和璧碎玉举过头顶,阳光穿透云层,在玉上折射出细碎的光:\"这是岳家的凭证,今日交与周将军。我回京师,不是认罪,是要让陛下看看,是谁在拿忠良的血染红顶戴!\"
此时的京师,王显正对着铜镜试穿新做的绯色官袍。李嵩派人送来贺信,说 \"户部尚书之位已为君留,只待岳峰定罪便可官宣\"。他抚摸着袍角的云纹,忽然想起昨夜岳峦在地牢里的嘶吼:\"王显!你可知云中最大的铁器商是张懋的远房表亲?你那账簿上的 ' 北客 ',是镇刑司缇骑假扮的,他们说话带着京腔,云中商户谁听不出来!\"
铜镜里的脸突然扭曲,王显猛地将官袍扔在地上。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鹅毛般的雪片扑在朱漆窗棂上,仿佛要把这满室的龌龊全盖住。可风里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,沉重如铁,每一步都像踩在谁的心上 —— 那是玄夜卫押送岳峰入京的队伍,正从长安街缓缓走过。
片尾
《大吴史?奸臣传》续载:\" 岳峰被征还京,行前卸印于周诚,宁武关戍卒攀辕号哭,雪地里跪成一片白。峰抚关墙巨石,石上犹存其十年前刻的 ' 守土 ' 二字,指腹摩挲良久,叹曰:' 我去后,诸君当以死护此关 —— 北境风雪,再无人为你们挡了。' 缇骑监行,闻者皆泣。
王显虽未得户部尚书,然李嵩力保,迁刑部侍郎。其掌刑狱时,凡涉及岳氏旧部者,案牍必多增 ' 通敌 ' 疑语,株连甚广,时人谓之 ' 刀笔屠忠 '。
岳峦在诏狱三年,桁杨之下未尝屈供。出狱之日,鬓发如雪,手扶狱门望北而泣:' 兄长若在,必知我心。' 归江南后,闭户不仕,唯以和璧半枚殉于岳峰衣冠冢,碑刻 ' 兄忠弟洁,天地可鉴 '。
北元铁骑破偏关,烽烟直逼居庸关,京师九门昼闭,萧桓登城望北,见尘头蔽日,忽捧岳峰旧疏恸哭:' 若岳将军在,何至于此!' 急遣使持节召峰,时峰已抱病寓居保定,闻诏强起,行至徐水,呕血数升而卒。临终前执其子岳瑾手,以和璧全器付之:' 持此献于朝,告陛下 —— 岳氏三代骨埋边土,心向大吴,天日可昭!'
及和璧入宫,萧桓见玉上裂纹犹带血痕,命藏于太庙,与神武帝御赐岳家的 ' 忠勇 ' 金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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