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1章 驿马毙途冰溅血,将军援笔泪沾髭(3 / 4)
张成验勘合延误之罪,审出幕后主使!”
他将铜印重重按在圣旨上,印泥鲜红如血:“告诉谢渊,凡牵涉官员,无论勋贵平民,不必请旨,当场锁拿!玄夜卫缇骑听他调遣,必要时可调动宣府卫边军,朕给他撑腰!”
烛火在萧桓眼中跳动,映着舆图上蜿蜒的边境线,那线外是呼啸的风雪与铁骑,线内是嗷嗷待哺的孤城 —— 这场仗,不仅要打退北元的铁骑,更要撕开朝堂上盘根错节的黑幕。
谢渊前日刚从大同卫查粮饷回京,那份奏报还压在御案的镇纸下,边角因频繁翻阅微微卷起。萧桓伸手抽出奏报,泛黄的麻纸上,谢渊的字迹工整如刀刻,在 “边军箭矢仅存三成,甲胄破损者过半” 处,用朱笔重重画了道波浪线,旁边批注:“臣亲验库房,矢杆多虫蛀,甲胄无完整者十之六,恳请户部年内补拨箭矢五万支、甲胄两千副,迟则恐误战事。”
墨迹已干,却透着彼时的焦急。萧桓想起当时看奏报时,户部尚书正跪在阶下哭穷,说 “南疆赈灾刚拨三十万两,实在腾不出余钱”,他便想着年后春耕结束,从漕粮盈余里匀出款项,没承想这 “等得起” 的念头,竟成了此刻剜心的悔。奏报末尾,谢渊用小字批注:“宣府卫同知赵显似与北元部落有私贸,臣查得近三月粮车过境,每车短少五石,问则以‘雪天损耗’搪塞,已命玄夜卫缇骑暗查其往来账目。”
“赵显……” 萧桓念着这个名字,指尖点在舆图上的宣府卫,那里正是大同卫粮道的咽喉。北元铁骑能精准截断粮道,边报能迟滞三日,绝不是 “延误” 二字能解释的。他忽然想起周昂去年述职时的模样,那武将跪在丹陛上,甲胄上还沾着北境的沙砾与霜花,声音洪亮如钟:“陛下放心,大同卫的弟兄们就算冻成冰雕,手里的矛也绝不会弯,定不让北元踏过城墙一步!”
可现在,冰雕未化,铁骑已至。萧桓仿佛能看见城墙上那些攥着断矛的身影,他们的甲胄裂着口子,露出冻得青紫的皮肉,却仍死死盯着城下的狼烟,目光一次次望向南方 —— 那是京师的方向,是他们盼援兵的方向。
李德全捧着圣旨退下时,靴底在金砖上轻响,像怕惊扰了御书房的凝重。萧桓望着那封插着鸡毛的急报,纸页被冻得硬邦邦,边缘卷着毛边,他伸出手指,一点点将褶皱抚平。墨迹与冰痕交织的纸页上,仿佛能看见周昂在颠簸的马背上奋笔疾书的模样:寒风掀着他的战袍,冻裂的指尖握着笔,每写一字都要呵口热气;能看见云州三堡崩裂的城墙下,士兵们用身体堵住缺口,鲜血在雪地里开出红梅;能看见雪窝里冻毙的哨骑,怀里还揣着没送出去的军情……
他提起朱笔,笔锋饱蘸浓墨,悬在纸页上空片刻,重重落下:“援兵五日必至,大同卫,撑住!” 最后一个 “住” 字的捺笔拖得极长,墨色深重,落在冻硬的纸页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,像极了滴在雪地里的血。
窗外的风雪更紧了,拍打着御书房的门,“砰砰” 声像无数马蹄在逼近,又像无数冤魂在叩门。萧桓走到窗前,望着漫天风雪覆盖的天地,白茫茫一片,分不清哪里是城墙,哪里是归途。他忽然明白,北境的雪,早已越过长城的烽燧,穿过朝堂的帷幕,落在了紫宸殿的御案上。
这场仗,从来不止是与北元铁骑的厮杀。城墙上的断矛要挡外敌,朝堂上的利刃更要斩内奸 —— 那些克扣军饷的蛀虫,那些延误军情的败类,那些私通敌寇的奸佞,才是比破城锤更凶险的暗箭。萧桓握紧拳头,指节在风雪中泛白,烛火在他眼中跳动,映着舆图上蜿蜒的边境线,也映着一场内外夹击的硬仗,才刚刚开始。
片尾
《大吴会典?边军志》 载:“德佑三十七年冬,北元新汗也先破云州三堡,叩大同卫,‘边军以血肉搏城,矢尽则用石,石尽则用刀,周昂身先士卒,中三矢仍登城督战’。京师援兵五日至,玄夜卫沈炼先率轻骑破敌粮道,威远伯李穆主力继至,内外夹击,北元退走。谢渊查得‘宣府同知赵显私通北元,泄粮道虚实;居庸关千户延误军情,皆斩’。”
卷尾
《大吴史?德佑本纪》 论曰:“北境之急,非独北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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