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6章 莫道孤臣无退路,江山倚重有君王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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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三十亩,租予军户耕种,岁入仅二十石;长子谢明在乡务农,次子谢亮在县学教书,皆未入仕。大同军仓账目现存风宪司档案库,可由玄夜卫缇骑、户部主事共同盘查,臣身无长物,唯有书籍千卷。” 写完搁笔,烛火在清单上投下晃动的影子,像他坦荡无遮的心境 —— 功名利禄皆过眼,唯有清白留人间。

疏章送入御书房时,萧桓正对着暖阁里的炭火出神。展开清单看到 “长子务农,次子教书”,他忽然想起前年冬日,自己赐给谢渊的 “御制貂裘”“内帑银五千两”,后来玄夜卫密报,貂裘被谢渊改做了二十件棉甲送边军,银子全捐给了大同军属的 “抚孤堂”。指尖抚过 “身无长物” 四字,炭火的暖意从掌心漫到心口,萧桓提笔在疏上朱批,墨迹力透纸背:“卿之赤诚,朕已知之。然朝局未稳,镇刑司余党在暗处串联,勋贵中观望者十有三四,九边军仓刚立规制,非卿镇住中枢,恐旧弊复起。此疏不准。”

可谢渊并未止步。三日后,第三封《辞功疏》又送入宫,字迹比前两封更显恳切,墨迹中甚至带着几丝颤抖 —— 原是他彻夜伏案,旧疾复发。疏中写道:“臣非避事畏难,实因‘功高震主’之戒如鲠在喉。陛下信任臣,臣感佩涕零,然信任不可恃,人心易变,唯有制度可恃。若陛下不许臣赴大同,愿留风宪司一职,专司监察,辞兵部尚书事,以明‘分权制衡’之心……”

这封疏章在朝堂掀起更大波澜。早朝时,连一向支持他的户部尚书都忍不住在退朝后追上他,朝珠在袖中轻轻晃动:“大人何必如此执拗?陛下正倚重您,九边、中枢都离不得,此时辞兵部,岂不遂了张懋等人的愿?”

谢渊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下,望着远处宫墙的积雪,晨光在他鬓角的白发上镀了层金边。他缓缓摇头,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:“尚书,陛下信任是私恩,律法分明是公器。私恩不可久恃,公器方能长久。风宪司掌监察,兵部掌兵权,本就该各司其职、相互监督,若由一人兼领,今日臣可凭公心行事,他日换了他人,未必能如此。分权不是避权,是为了让制度立得住,让朝局长得稳啊。”

寒风卷着碎雪掠过丹陛,吹动他的袍角,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。他知道,自己争的不是一官半职的去留,而是 “权力必须制衡” 的规矩,是能让吏治清明、边军稳固的长久之道。

萧桓在御书房召谢渊夜谈,烛火摇曳,映着两人鬓边的白发。“玄夜卫查了,那些谣言是张懋的人散布的。” 萧桓递过密报,“你真要走?” 谢渊躬身:“臣不是走,是换个地方效力。大同军仓是边军命脉,臣去督建,可保粮储无虞,也避了‘权臣’之嫌,一举两得。”

“你以为朕留你,是怕没人办事?” 萧桓叹了口气,起身走到窗前,望着雪中的宫墙,“镇刑司废了,李穆清了,可勋贵的根子还在,他们盼着你倒,盼着旧制复起。你在,他们不敢动;你走了,谁镇得住?李贤虽廉,却少了几分雷霆手段;周毅虽勇,却不懂朝堂博弈。”

他转过身,目光灼灼:“朕给你分权,风宪司掌监察,兵部另择尚书,但你要任‘太子少保’,领‘风宪总监’衔,随时参赞军务,这样既避了‘专权’之名,又能镇住局面,如何?” 谢渊望着萧桓眼中的信任,喉头哽咽,终是叩首:“臣…… 遵旨。”

虽未获准辞功,谢渊仍坚持赴大同督建军仓。他带着风宪司属官,在大同卫选址、画图、监工,事事亲力亲为。军仓按 “防潮、防火、防盗” 三标准建造,地基铺三层青砖,仓顶覆琉璃瓦,四周挖护城河,玄夜卫缇骑昼夜巡逻。

有粮官建议 “多建粮仓,虚报规模”,谢渊当即斥责:“军仓是保命仓,每一块砖都要实!虚报一尺,边军就可能少一口粮!” 他亲自验收砖石,用锤子敲打墙面,听声音辨虚实,不合格的当即返工。军属们见他寒冬腊月仍在工地巡查,送来热汤,谢渊接过却分给工匠:“他们更辛苦。”

消息传回京师,张懋在朝堂冷嘲:“谢大人放着中枢高官不做,跑去搬砖,真是越活越回去了。” 萧桓却在御案上写下 “务实” 二字,对近侍道:“这才是谢渊,不恋虚名,只办实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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