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冷宫纪事·徐贤妃(3 / 4)
得像兄长当年抚顶的手,徐贤妃抬手擦了擦眼泪,哽咽着低语:“兄,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,对不对?那些证据,你是不是早就藏好了?”风卷着槐树叶落在她脚边,沙沙作响,像是无声的回应。
冷宫寒寂得像座坟墓,连虫鸣都少,唯一的光,是三皇子萧燚。这孩子是当年皇后刚诞下时,托她照拂的——皇后身子弱,怕养不活,就把襁褓中的萧燚抱到钟粹宫,让她带着。萧燚性子执拗得像头小牛,认死理,谁对他好,他就记一辈子。如今他长到十二岁,总借着给冷宫附近的康太妃问安的由头,绕路来看她。每次来都把东西藏在宽大的袍袖里,像只偷藏松果的小松鼠,走路都轻手轻脚,怕被魏进忠的眼线发现。有时是块热乎的烤红薯,烫得他手心发红,却非要掰开,把最甜的芯子塞给她;有时是半包棉线,是他让奶娘纺的,比宫里的线还匀,说“母妃缝衣服省力些”;偶尔会带来外面的消息,声音压得极低:“母妃,魏公公在通州又建了座生祠,鎏金的塑像比太庙的先帝像还高半尺”“江南水灾重了,灾民都逃到金陵城外的破庙里,冻饿而死的有好多”。每次萧燚来,这死气沉沉的永安宫才算有了点活气,廊下的竹椅上能留下他的体温,空气里能飘着他带来的、不属于冷宫的烟火气。
今日萧燚来的时候,小脸冻得通红,鼻尖挂着霜花,连睫毛上都沾着细小的冰粒。他绕过后宫的角门,鞋上沾着草屑,显然是走了偏僻的小路。一进门就把怀里的油纸包往她手里塞,油纸被他的体温焐得温热,带着淡淡的少年人气味。打开的瞬间,熟悉的甜香漫满了狭小的偏殿——是“福记”的桂花糕,还是当年兄长常买的那种,糕上的桂花蜜凝成了晶亮的小粒,咬一口,甜汁在舌尖散开,还是从前的味道。“母妃,”萧燚凑到她耳边,声音压得极低,呼出的白气喷在她颈间,凉丝丝的,“儿臣托诏狱署的李老吏查了,他是舅父当年的心腹,魏进忠清算舅父旧部时,他装疯卖傻才躲过去。舅父坠马那天,魏进忠的亲信孙成带着人封了诏狱的密档库,说是‘查抄逆臣赃物’,可谁都知道,舅父的密档库藏着魏进忠的把柄。李老吏说,他偷偷跟着去了,看见孙成的人把一箱子书信烧了,其中就有舅父记魏进忠私吞宣府军粮的账册。”
徐贤妃捏着桂花糕的手猛地一颤,糕屑落在粗布衣襟上,白得格外显眼。她抬眼看向萧燚,这孩子才十二岁,眉眼间却已有了兄长的影子——一样的浓眉,一样的挺直鼻梁,连说话时攥紧拳头,指节发白的模样都像。当年徐靖常教他练骑射,在钟粹宫的空地上,手把手教他握弓,说“皇子要有自保的本事,更要有辨是非的心”。如今这颗心,这副肝胆,真的长在了萧燚身上。“别查了。”她把桂花糕往他手里推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每一个字都带着疼,“魏党势大,你舅父当年握着重权都斗不过他,如今他连诏狱署都换成了自己人。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,根基未稳,别把自己搭进去,不值得。”她伸手摸了摸萧燚冻得冰凉的耳朵,心里又疼又怕——这孩子是她在冷宫里唯一的牵挂,她不能让他重蹈兄长的覆辙。
萧燚却固执地摇头,从袖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,纸边都磨得起毛了,显然是被他揣了很久。“母妃你看,这是舅父的笔迹!”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,眼睛亮晶晶的,像藏着两颗星星,“是李老吏从密档库的墙缝里抠出来的,当年舅父怕被发现,特意砌在了砖里。上面写着‘魏贼吞粮三十万,藏于通州仓,密钥在……’后面的字被火燎了,可这已经是铁证了!”徐贤妃接过纸条,指尖的颤抖怎么都压不住。纸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,是徐靖惯有的笔锋,带着他独有的顿挫,和当年藏在桂花糕油纸里的密信字迹一模一样。“母妃,舅父不是魏进忠的同党,他是想扳倒魏进忠!”萧燚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李老吏说,舅父最后一次见他,让他把这些证据收好,说‘我若出事,必是魏贼所害,将来总有能为我昭雪的人’。”
残阳把宫墙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,萧燚才借着暮色悄悄离去。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三次,压低声音叮嘱:“母妃放心,儿臣会小心的,有消息就来告诉你。”徐贤妃握着那张纸条,坐在竹椅上直到天黑。寒鸦落在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