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9章 一朝炽焰腾新柴,数载余晖黯旧骸(3 / 7)
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,喉间动了动,半晌才挤出一句:“魏党骂臣的治水策是‘痴人说梦’,把臣贬来驿站时,连图纸都差点烧了……”他说着,眼泪便滚了下来,砸在满是泥点的手背上,“臣以为,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碰河工了。”张伏拍着他的肩膀,语气郑重:“陛下求贤若渴,你的才学,不是几句谗言就能埋没的。”说罢便取来纸笔,当场写下举荐信,命随行驿卒快马送往京城。
与此同时,西北的风沙中,秦昭与兵部左侍郎邵峰正策马前行。邵峰久历边事,腰间箭囊磨得发亮,沿途指着烽火台残垣道:“赵烈当年守这里时,鞑靼三年不敢越雷池一步,后来魏党要他建生祠,他把圣旨都烧了,才被贬回老家。”说话间已至一处村落,远远便见场院里,一名壮汉正教乡勇练刀,刀风凌厉,卷起地上尘土。邵峰笑道:“那便是赵烈。”二人说明来意后,赵烈眼中燃起火光,当即收拾行装,随二人面见暂驻西北的大将军蒙傲,蒙傲见赵烈武艺未疏、意气不减,当即任命他为先锋官,协防边关要隘。
赵烈见二人身着官服,收刀行礼,目光落在秦昭腰间的虎头刀上——那是平定京乱的信物,边关人人皆知。秦昭递过兵部文书:“朝廷整饬军务,西北不能没有你这样的猛将。”赵烈接过文书,指腹抚过“参将”二字,猛地单膝跪地:“若能再上疆场,臣愿以颈血护边关安稳!”此时蒙傲恰好策马赶到,将一副崭新的铠甲掷给他:“这副铠甲,是陛下命工部特制的,比你当年的更轻便坚韧,速随我回营点兵。”
“自陈科”的布告贴满各州府衙门外的照壁,贴出第三日清晨,前户部主事王砚便背着一箱子旧账本,立在了京城户部衙署前。他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,箱子上的铜锁已生铜绿,里面却整齐码着三十余本账册——那是他当年反对魏党篡改赈灾账册时,冒死抄录的副本,每一页都记着江南赈灾粮的流向,是魏党贪墨的铁证。
杨璞阁老亲自在户部堂前接待他,翻看着账册上细密的字迹,不由赞道:“王主事对户部律法熟稔至此,连天顺三年的漕运旧例都能随口道出,如今户部账册被魏党搅得一团乱麻,正需要你这样的熟手。”话音刚落,徐英与周霖一同走进来,周霖将一堆混乱的盐运账册放在案上:“这是魏党留下的盐课烂摊子,涉及私印盐引、截留税款等事,王主事能否理清?”
王砚接过账册,指尖沾着茶水,在桌面上快速推演,不过半个时辰便指着三处错漏:“这里盐引编号重复,是私印的铁证;这里收支差额正好十万两,与魏党亲信家产吻合;这里地方上缴记录缺失,需立刻传讯两淮盐运使核实。”周霖大喜,拍着案几道:“魏党盘踞盐课多年的猫腻,终于有人能揭开了!”户部右侍郎方泽一旁附和:“漕运与盐课息息相关,今后你主理盐课,我负责漕运,咱们合力为朝廷充盈国库。”
这样的归位场景,在京城各处不断上演。前刑部郎中刘忠被郑衡召回,与江西按察使江涛共掌冤狱平反——江涛曾因弹劾魏党被贬西南烟瘴之地,复职后锐气不减,二人联手厘清魏党制造的“江南十才子案”等十余起冤案;前工部主事陈策被冯衍启用,主持京城修缮,他将魏党滥建生祠留下的砖瓦木料尽数回收,用于修补城墙,单此一项便省下三万两白银,尽显务实本色。
萧桓在养心殿召见这些旧吏,见他们虽衣衫朴素,眼神却如寒星般明亮,不由起身离座,走到众人面前:“朕知道你们受了委屈,有的被贬蛮荒,有的被夺官职,可大吴的根基,终究要靠你们这样的忠良撑起。以前的冤屈,朝廷会昭告天下为你们洗雪;今后的前程,便靠你们的实绩去挣。”旧吏们齐齐跪地,声音震得殿外柳丝轻摇:“臣等愿以死报国,不负陛下知遇之恩!”
选贤令不仅召回了蒙冤旧吏,更如磁石般吸引着天下寒门士子。京城朱雀大街旁的“贤才试场”外,每日都挤满了身着补丁儒衫的读书人,有的背着书箱徒步千里而来,有的靠替人抄书攒够路费,虽面带风霜,眼中却燃着“致君泽民”的火光——那是魏党当政时,被“九品中正制”堵死的希望,如今终于重见天日。
周伯衡亲自主持策试,考题“如何安民生”三字刚贴出,考场上便响起沙沙的落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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