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6章 晓窗晴透柳丝柔,燕啄新泥落画楼(5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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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巷口老槐树下,几个老汉围坐在石桌旁,石桌上摆着粗瓷碗,碗里是劣酒,还有一碟花生米、一碟酱萝卜,都是今日特意买的。月光洒在石桌上,把碗碟的影子拉得很长,老槐树枝桠上的积雪簌簌落下,砸在地上没什么声响。老人们声音不高,却飘在静夜里,格外清晰,偶尔传来几声咳嗽,是常年劳作落下的病根。

“魏党当权时,咱夜里都不敢点灯,怕被缇骑当‘乱民’抓了。”穿补丁棉袄的老汉呷口酒,酒液在碗里晃出细沫,“有次孙儿发烧哭闹,我捂他嘴都怕晚了,就怕隔壁那个‘眼线’听见——那家伙是魏党安插的,每月领钱,专告邻居的黑状。有户人家夜里说魏阉坏话,第二天就被玄夜卫抓走了,至今没回来。那日子,过得比惊弓之鸟还难。”

“谢大人死时,我去西市送过他,那么大的官,被斩时还喊‘陛下明察’,那声儿,我记一辈子。”另一个老汉抹泪,“今日魏阉被抓,谢大人在天有灵,该笑了。还有岳谦将军,边关战死时甲胄薄如纸,都是魏党贪军饷造的孽!”

孩童揉着困眼趴在爷爷膝头,虎头帽歪在一边,口水沾湿了爷爷的衣襟。他打了个哈欠,含糊地问:“爷爷,魏阉还会来吗?他的坏人朋友会不会再来欺负我们?”老丈摸孙儿的头,粗糙的手掌蹭过孩子柔软的头发,望向宫城方向的灯火——那里烛火通明,是帝王仍在操劳的身影,城墙上的守军灯笼也亮着,像一串星星。他笃定道:“不会了。有陛下在,有蒙将军、周大人这些忠臣在,咱们的好日子,才刚开头。”

孩童似懂非懂点头,靠在爷爷怀里睡去,嘴角还挂着笑。老槐树上的乌鸦不再聒噪,安静栖在枝桠上。月光温柔洒落,照在每个人的脸上,照在街边灯笼上,照在这座重获新生的京城里,满是希望。

宫城角楼灯火通明,萧桓仍在批阅奏折,案头烛火跳动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映在墙上,像一尊沉稳的雕像。桌上文书堆积如山,江南赈灾账册的边角都被翻得起卷,北境军饷清单上用朱笔圈出了几个可疑的名字,忠良昭雪名录上,每个名字都被他反复核对,生怕遗漏。他的龙袍袖口沾了点朱砂,是批阅奏折时蹭上的,手指因长时间握笔而有些僵硬,却仍一笔一划写得认真。每一本奏折他都看得格外仔细,哪怕是最细小的数字,都要反复核算,生怕出半点差错。

张伴伴进来添灯油,见他眼窝有些发黑,轻声劝道:“陛下,夜深了,该歇息了,明日还要处理公审的事。”萧桓摆摆手,指着案头的“亲贤远佞”白玉印:“这方印,先帝传给我的时候说,印在,民心在,江山就在。我不能歇,还有很多事要做,不能让百姓失望。”

他拿起那方“亲贤远佞”白玉印,印身被常年摩挲得温润如玉,边缘还留着先帝的指痕。他在昭雪谢渊的文书上重重按下,鲜红的印泥印在泛黄的宣纸上,如同忠良的热血,也如同百姓的希望。“谢卿,”萧桓轻声呢喃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你的冤屈,今日终于能洗清了。你的家人,朕已命人妥善安置,你的幼子会送入太学,将来让他做个像你一样的忠臣。你的心愿,朕会替你完成——让大吴的百姓,再也不受奸佞之苦,再也不用在黑暗里苟活。”

宫外的欢笑声偶尔飘进来,混着几声孩童的哭闹和妇人的哄劝,与殿内的烛火交织在一起,成了天德六年春末最温暖的底色。这笑声,是民心安稳的声音,是江山

烛火越烧越旺,照亮了文书上的每一个字,也照亮了萧桓坚毅的脸庞。窗外的天,渐渐泛起了鱼肚白,新的一天即将到来,而这一天,注定是属于清明,属于百姓,属于大吴江山的新生。

片尾

天德六年春末,魏进忠午门公审,百姓围观者数万,其罪状宣读三日三夜,字字泣血。最终,萧桓下旨:魏进忠凌迟处死,首级传首九边;秦云、王汉臣等核心党羽,斩立决;其余党羽或贬或囚,无一漏网。

谢渊、周铁、岳谦等忠良尽数昭雪,谢渊归葬忠烈祠,岳谦追赠宣府卫总兵,其家属皆得厚恤。江南赈灾粮如期启程,刘怀安沿途斩了三名克扣粮饷的官员,粮款尽数发放到灾民手中;北境军饷补发,新铸军器运抵边关,鞑靼闻之,引兵北退,不敢南犯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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