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7章 银练倾悬三千丈,拍碎龙门卷大荒(2 / 8)
们俩都没好果子吃。”金甲躬身应诺,转身踏入库房深处,身后油灯被穿堂风拂得摇曳,将他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拉得狭长如刀,刃口隐泛寒芒。
丙字柜藏在库房最里侧,被数排码满旧账的木架遮蔽,极为隐秘。金甲从袍内摸出火折子,“嗤”地一声吹燃,火光映亮柜门上的铜锁——此锁乃魏进忠专令打造,锁芯为九转玲珑式,比库门之锁繁复十倍。他取出袖中竹匙,指尖稳如磐石——这三年来,他在草纸上练习开锁不下千次,连梦中都在推演锁芯纹路。竹匙探入锁孔,轻轻旋动,“咔、咔”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库房中格外清晰,每一声都似敲在他紧绷的心上。
就在锁芯即将归位的刹那,库房外骤然传来脚步声,伴着玄夜卫特有的甲叶碰撞声。金甲心尖骤然一紧,火速吹灭火折子,身形如猫般窜至木架后隐匿,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刀——那是东宫所赐,刀鞘为寻常黑檀,刀刃却吹毛断发,刀柄内侧还刻着“忠肃”二字,乃谢渊旧号。脚步声愈近,停在库门外,是玄夜卫北司小旗,声如破锣:“刘老栓!王尚书传你去值房,有账册要问!”
金甲屏息凝神,听见刘老栓含糊应答,声线发飘——显是蒙汗药已起效。“你怎的这般昏沉?莫不是偷喝了酒?”小旗怒骂一声,随即传来拖拽之声,“起来!随我走!耽误了魏督主的差事,把你扔进诏狱喂狗!”库房木门被重新关上,铜锁落闩之声沉闷,脚步声渐渐远去。金甲这才松了口气,额间冷汗顺着下颌滴落,砸在青砖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他重燃火折子,动作较先前更快几分,竹匙在锁芯内轻巧一转,终于“咔哒”一声,锁开了。丙字柜柜门开启,内里整齐码着十余本账册,最上层一本以青布包裹,正是他寻觅三载的密账。金甲伸手去取,指尖刚触到布面便觉异样——那布温高于其他账册,似是刚被人触碰过。他猛地缩手,火折子凑近柜内,只见柜壁上有一道新鲜划痕,乃指甲所留,末端还沾着一丝暗红血渍。
莫非有人先一步染指密账?金甲心尖悬起,不敢耽搁。他迅速将密账揣入怀中,以腰带紧紧束住,又从袍内取出一本事先仿制的假账册,放入丙字柜原位,复将柜门锁好。做完这一切,他熄灭火折子,借着库房窗缝透入的微光,摸索着走向偏门——刘老栓提及的备用钥匙,他早暗中配了一枚,藏在偏门砖缝之内。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:速将密账送出,那道划痕与血渍警示他,计划或已露破绽,迟则生变。
偏门开启的瞬间,寒风卷着碎雪灌进来,金甲裹紧青布袍,将密账贴在胸口——那里的体温能稍稍护持账册干燥。他刚跨出门槛,便与一人撞个正着,乃是王汉臣的贴身小厮,手端食盒,见了他先是一怔:“赵主事?您怎从这里出来?王尚书在值房候着核账呢。”
金甲脑中念头电转,躬身陪笑道:“刘老爹被玄夜卫官爷传召,卑职取了账册,寻思从这偏门绕去值房,省得正门撞见魏督主的缇骑——您也知晓,卑职记性钝,上月险些拿错账册,被李侍郎训了个狗血淋头。”他故意拍了拍怀中假账册,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。小厮果然被逗笑:“也是,魏督主的缇骑如今比鹰犬还灵。您快些去吧,王尚书心绪不佳,方才魏督主派人来问密账下落,他脸都白了。”
金甲心中一动,随小厮往值房走,路上故作好奇问道:“魏督主怎突然问及密账?原不是说待年终才核吗?”小厮左右张望一番,压低声音:“还不是江南出了岔子!魏督主的胞弟魏进禄进禄在江南督办漕运,船沉了,据说丢了好几船私盐。魏督主怕有人借题发挥查账,特意传信让王尚书把密账藏妥帖。”金甲颔首,心中愈发了然:这密账既是魏党贪腐铁证,亦是其内部互相掣肘的把柄——王汉臣惧魏进忠灭口,魏进忠亦防王汉臣反水,这般人心鬼蜮,正是可乘之机。
值房外廊下,立着两名玄夜卫缇骑,腰佩绣春刀,眼神如鹰隼般锐利。金甲刚近前,便被其中一人喝住:“站住!奉孙指挥使令,凡进出值房者,一律搜身!”金甲心内一紧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官爷容禀,卑职乃户部赵三,奉王尚书令取账册,您瞧,账册在此,王尚书还在里头候着。”他故意将怀中假账册露出一角,以安对方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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