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8章 清泪无声(2 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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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,非所忧所惧,非...非在眼前之成效,而在千秋之人性。
但愿…苍天垂怜…但愿臻兄所求之‘新秦人’,非仅律法之囚徒,功利之奴仆;但愿这铁血浇灌之秩序,终能…终能开出些许人性尊严与温情之花…否则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,而是缓缓提笔,在草纸的空白处,写下最后一行字:
“大道之行,天下为公。然道阻且长,其安易持,其未兆易谋。秦法为舟,利信为楫,欲渡苍生于血海。
臻兄,珍重。”
【注:“其安易持,其未兆易谋”出自《道德经》第六十四章,意为:局面安定时容易保持和维护,事变没有出现迹象时容易图谋。韩非借此暗喻秦政在根基未稳、隐患未显时更需谨慎谋划,也隐含对其速成与高压的担忧。】
他搁下笔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疲惫地闭上了眼睛,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过消瘦的脸颊。
秦臻亦沉默着,伫立在斗室内。
他知道,他与韩非这场关于道路、关于人性、关于秩序本质的理念之争,远未结束,也永无真正的胜者。
这不仅是两条统一之路的分歧,更是对“人”在宏大历史叙事中位置与价值的根本性思考,是对“手段”与“目的”终极悖论的永恒诘问。
窗外,洛邑的暮色四合,归化营的点点灯火次第亮起,倔强地对抗着无边的黑暗,仿佛象征着那些在血沃之土上挣扎求存的“新秦人”胚芽。
信义行动仍在继续,带着希望与风险。
而韩非的诘问与秦臻的信念,将伴随大秦东出的铁蹄,响彻未来的悠悠岁月。
秦臻的“大道”,韩非的“诘问”,都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,化作了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沉重回响。
.........
秦王政五年,岁末。
朔风卷过洛邑平原,吹散了战场上最后一丝血腥的余味,却带来了丝丝寒意。
持续月余的高压劳作与紧张气氛结束,秦臻特旨洛邑降营休沐三日,口粮略有增发,允准降卒与陆续接来的家眷共度年节。
这难得的喘息之机,使洛邑降营这座由恐惧、汗水与渺茫希望构筑的、原本充斥着号子与鞭笞声的巨大“消化工场”,此刻竟透出几分异样的生气。
虽无珍馐美酒,但降卒中那些手艺灵巧者,用有限的边角木料、废弃麻绳,甚至剥下的树皮,扎起了简陋却寄托着无限期望的桃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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