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时代的阵痛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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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写在纸上的标准答案,字字珠玑,条条在理,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。

然而,当这些冰冷的铅字,撞上他滚烫的工地记忆时,却激荡起一片苦涩而辛辣的泡沫。

一种巨大的、荒诞的疏离感攫住了他。

野蛮生长的黄金时代?还是无法无天的泥沼深渊?

1995年的中国建筑行业,正处在一个前所未有的、烈火烹油般的“大干快上”

时期。

经济腾飞,城市化浪潮汹涌澎湃,高楼大厦如同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。

然而,支撑这“万丈高楼平地起”

奇迹的,并非严谨的规范和成熟的体系,而是一种近乎疯狂的“度与激情”

,一种在规则边缘甚至之外野蛮生长的巨大惯性。

工期,是悬在所有参与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是压倒一切的最高指令!

“工期不要了?”

——这个念头本身就是一种亵渎!

甲方(无论是政府工程指挥部还是初尝房地产甜头的开商)要的是政绩,是形象,是资金的快回笼!

层层加压下来,落在设计院、施工单位、监理单位头上的,就是一道道不容置疑的“死命令”

图纸不全?边设计边施工!

地质报告没出?凭经验干!

施工许可没批?先动起来再说!

罗明自己就经历过太多“三边工程”

(边勘察、边设计、边施工),像在走钢丝,心惊胆战。

上午的施工管理考试里那些关于“合理工期”

、“科学组织”

的理论,在现实面前苍白得可笑。

赶工,通宵达旦地赶工,才是常态。

质量?安全?在“按时甚至提前竣工”

的耀眼光环下,往往成了可以“灵活处理”

的代价。

利润,是驱动这台庞大机器的原始燃料,也是滋生一切“变通”

的温床。

“利润不要了?”

——这更是天方夜谭!

总包要赚钱,分包要赚钱,包工头要赚钱,工人也要养家糊口。

在低价中标、层层转包的畸形模式下,利润空间被压缩得如同刀锋般薄。

怎么办?“优化”

就成了心照不宣的潜规则。

材料以次充好?

钢筋抽条?

混凝土标号不足?

砂浆少放点水泥?

楼板厚度“稍微”

减一点?

这些在下午监理考试案例分析题中被严厉批判的“偷工减料”

、“降低标准”

行为,在现实中却是许多人赖以生存的“生存智慧”

罗明想到中医大那1o厘米的楼板,内心一阵刺痛。

这仅仅是他现的冰山一角,在这片狂热的工地上,还有多少类似的“优化”

在悄然进行?巨大的利润诱惑和生存压力下,规范往往让位于“操作空间”

监理?一个诞生于理想,却深陷于现实的尴尬角色!

监理制度,从1986年《建筑法》提出试点,到1988年正式推行,其初衷是美好的——作为独立的第三方,代表建设单位对工程进行质量、投资、进度控制,确保工程顺利实施。

然而,在1995年这个野蛮生长的年代,监理的处境却异常尴尬,甚至悲壮。

形同虚设的权力:

监理的饭碗是谁给的?是建设单位(甲方)。

监理费是甲方支付的。

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监理的“独立性”

是个伪命题。

面对甲方的意志(比如不顾条件强行要求开工、压缩工期),监理的所谓“否决权”

、“暂停令”

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
案例中那个在甲方压力下未能阻止“三边工程”

的监理,不是特例,而是普遍现象。

罗明在工地上见多了,监理现问题,刚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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