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章 忠烈祠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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寅时刚过,朝阳门外的官道已挤满人群。

天还未破晓,墨色的天幕仍笼罩着大地,卖炊饼的赵老汉便已推着独轮车匆匆赶来。

车上,新蒸的馒头热气腾腾,那股麦香在清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,仿佛带着赵老汉满满的心意。

绣娘周氏双手捧着连夜赶制的“忠魂幡”,布面上的针脚虽略显歪斜,却无一不浸透着她的泪水,每一针都饱含着对忠勇军的敬意与哀思。

更有人抬着自家的门板,当作临时担架,只因昨夜传言,伤兵中有不少是南京子弟,他们盼望着能为这些英勇的战士尽一份力。

“来了!是龙旗!”

不知人群中谁突然喊了一声,刹那间,众人如潮水般不由自主地向前涌动。

远处扬起一片尘土,那面饱经战火洗礼的红色龙旗终于映入眼帘。

旗角被铅弹撕裂成丝丝缕缕的布条,却依旧在风中顽强地猎猎作响,宛如一位浴血奋战的勇士,虽伤痕累累,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荣耀。

留守南京的忠勇军早已沿着官道整齐排开,那阵势,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。

火枪手们分成三列,身姿挺拔,肃然而立,手中汉阳造的刺刀在晨光下闪烁着雪亮的光芒,结成一片寒光凛凛的刀林。

炮队则将二十门缴获的“乌真超哈”红夷炮稳稳地架设在土坡之上,炮口缠着洁白的麻布条——按照军中习俗,凯旋放炮需裹素,以此表达对牺牲亡者的深深敬重。

旅长蒋英神色凝重,猛地挥动手中长刀,高声发令:“举枪——放!”

刹那间,三百支火枪齐声怒吼,铅弹如流星般呼啸着冲入云霄,尖锐的声响划破长空,惊起江畔栖息的群鸦。

紧接着,炮声如雷般轰鸣,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中仿佛也为之颤抖,城楼上的瓦片簌簌掉落,发出清脆而又杂乱的声响。

李默骑着一匹白马,缓缓而来。白马驮着一个黑漆木匣,匣中静静存放着此次战役阵亡将士的名册,那薄薄的纸张,承载着无数忠勇之士的热血与生命。

他身后,是两千一百二十二名伤兵。他们中,有的拄着拐杖,独自艰难前行,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;有的则躺在担架上,被战友们小心地抬着。

再往后,两百多辆大车依次排开,车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千四百一十八名忠勇军战士的骨灰。那些骨灰坛随着马车的颠簸微微晃动,仿佛是战士们不屈的灵魂在诉说着他们的英勇事迹。

“我的儿啊——”

突然,一声悲恸的呼喊打破了凝重的气氛,只见一位老妇不顾一切地扑向骑兵队。她颤抖的双手轻轻抚过某个布袋上的名字——“王山”,声音颤抖得几近破碎。

那护送的骑兵见状,立刻滚鞍下马,“扑通”一声跪地,眼中含泪说道:“大娘,山子哥是杀了三个鞑子后,才……才壮烈牺牲的……他走得英勇,是咱们南京的好男儿!”

这一番话,如同一把重锤,狠狠撞击着众人的心。

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抽泣声,那哭声如同一阵阵悲风,在空气中回荡。

不知是谁率先跪下,转眼间,官道两侧便已伏倒一片,人们以这种方式,向这些英勇无畏的忠勇军战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。

南京的官员们站在最前排,每个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。

兵部侍郎吕大器,是自愿来到此处。他神情肃穆,亲手将酒洒在脚下的黄土之上,声音洪亮而坚定地朗声道:“男儿报国,死得其所!这些忠勇的将士,用他们的热血,扞卫了我大明的尊严,他们的英魂,将永远铭记在我们心中!”

礼部郎中钱谦益,却是被迫到场。他偷偷瞥了一眼崇祯的銮驾,随后假意用袖子擦拭眼角,而那袖口,早在来之前就被姜汁浸得辛辣刺目,此刻他不过是佯装悲痛。

魏国公府管家,为代主赎罪而来。他费力地抬着二十口装满白银的箱子,扯着嗓子高喊:“助饷抚孤!助饷抚孤!”

然而,百姓们对魏国公的行径早已痛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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