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梦见自己的机器醒了(1 / 2)
旧书市场的塑料布顶棚还滴着夜雨,林晚的雨靴碾过潮湿的青石板,车筐里的巡检终端硌得小腿疼。
张立新的摊位前,几个孩子正把废旧电表的铜线圈绕在纸筒上,羊角辫女孩抬头时,鼻尖还沾着焊锡的黑渍。
张爷爷。
林晚把终端轻轻放在褪色的八仙桌上,屏幕裂纹像道凝固的闪电,能让它说话吗?
张立新没抬头,老花镜滑到鼻尖,正用镊子夹起一粒锡珠。
他的手指在终端后盖上敲了敲,像在敲老收音机的铁皮壳:哑巴机器不会说,但会。
焊枪的蓝光地亮起,音频线被精准焊在振动马达接口——那是他修了三十年收音机才练出的准头。
孩子们挤过来,羊角辫的小脑袋差点撞翻搪瓷杯里的茶。
通电瞬间,终端突然剧烈震颤,塑料外壳撞得桌子咚咚响。
林晚的后颈起了层细汗——这节奏她听过,三天前在儿童病房,那个因记忆优化产品产生幻觉的小患者临终前,监护仪的蜂鸣就是这样的频率。
它在哭!
扎马尾的男孩突然喊。
羊角辫女孩伸手按住震颤的终端,指尖被震得麻,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:像我家小狗犯馋时扒门的动静!
张立新推了推眼镜,茶水汽模糊了镜片,他望着震颤的机器,喉结动了动——那频率里还混着他老伴临终前,老式挂钟的滴答声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。
林晚抬头,看见刘振国的黑色轿车碾过积水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绿色网络监察大队的车门标识。
她低头时,张立新已经用报纸裹好终端,塞进她车筐:拿去吧,抖得越凶,记得越多。
刘振国在局长办公室的皮椅上坐得笔直,汇报材料的边角被他捏出了褶皱。
市政设备受潮导致信号漂移。
他推了推黑框眼镜,把技术参数表往前挪了十公分——那是他熬了半宿,把女儿说红绿灯在叫她的频率,伪装成设备故障的谐波数据。
局长的钢笔尖悬在全面格式化的批文上:老刘,你干了二十年监察,该知道异常就是异常。
刘振国喉结滚动,指甲掐进掌心。
他想起昨夜女儿趴在他膝头,用蜡笔在纸上画满小太阳:爸爸,红绿灯说今天有太阳。
而窗外的街灯,确实在黎明前亮成了暖黄色的光串。
批文最终落下红章时,刘振国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。
他抱着装满工具的帆布包潜入数据中心时,后颈还能感觉到局长的目光——像根刺,扎在他藏着女儿录音的锁骨位置。
服务器的蓝光里,他的手比修女儿玩具车时还稳。
脉冲程序写入bios的瞬间,某台终端突然自动弹出登录界面,光标在用户名栏闪烁。
刘振国的呼吸顿住,直到那行字慢慢爬出来:爸爸,我是你女儿,不是系统更新。
他的手指按在终端外壳上,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。
离开时,他摸了摸装着女儿蜡笔画的口袋,画纸边角被体温焐得软。
防空洞的荧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,陈默的键盘敲击声突然停了。
屏幕上,全国边缘节点的数据流正疯狂跳动——不是病毒,不是攻击,是数百台设备在关机瞬间,把捕捉到的残余信号打包上传。
他点开一条手机日志:别删我照片,那是我老婆她走的那天,穿的是红毛衣。
又一条路灯记录:流浪汉说,明天还来这儿睡。
陈默的鼠标悬在键上,突然想起上周在回收站,他见过那台手机的主人——老头蹲在纸箱旁,用袖子擦屏幕上的裂痕,嘴里念叨着红毛衣。
他的手垂下来,在栏输入:非人类证词。
周姐!
周晓雯的合租屋门被撞开,小宇举着手机冲进来,屏幕上是内容违规已下架的提示。
她咬着嘴唇翻聊天记录,家长群里全是怎么办的语音。
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,她的目光扫过书桌上的手账本——那是她用录音转写的,每个家庭的故事都被她用工整的楷体抄了一遍。
有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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