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垂拱(1 / 3)
五寸长的指甲轻敲着木桌,规律的“叮叮”声让垂拱殿里那唯一站在阶前的人,神情越发阴晴不定。
皇宫大内里殿宇林立,除了平时皇帝接受常朝的紫宸殿和文德殿两大主殿,尚有凝晖殿、垂拱殿、皇仪殿、集英殿等一干宫殿,可为朝觐之用。凝晖殿自从那一次埋伏完颜真失败,便有些失宠,从未再接过圣驾。事后不久赵济就有些后悔,诸殿之中,他其实对凝晖殿颇为心仪,原不该把套子下到那里。一想到自己在那殿里的狼狈,他便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踏进。
“兹事体大”
他看见坐在下首的皇姐抬起眉睫凝望着他,眼神里似有不屑似有挑衅,便禁不住顿了顿,再开口时,语气便不由自主的软弱下来:“我们皇家之人的命运,从来都不是自己能操控的,皇姐该早有觉悟的。何况朕金口已开,岂能再反复?”
“叮”的一声长音,毓漱公主的长指甲停在了桌面上,她懒懒的转头去看垂拱殿正门的方向,喃喃道:“他还没来吗?”
她今天的衣着格外素淡,全无宫装的繁复和华贵,一袭湖水绿色的罩纱长裙将她的身段勾勒地恰到好处,既有婀娜婉约的女性之美,又不显轻浮妖娆。发式是金步摇的样式,然而比起宫中显贵女子常见的满头朱钗又有不同,唯左边横插两根玉钗,简便处正与长裙相得。钗头别无修饰,唯有两串乳白色的珍珠垂落,每串各有七八粒,各有小指指甲大小,珠圆玉润,和她陶瓷般的肌肤相映成趣。
“毓漱!”
赵济终于忍不住语声里的怒意,低低的在喉咙里咆哮。
“年关就在不远了,这个年都不能在宫里过了吗?现在的塞上,一定冷的滴水成冰吧?”
垂拱殿的采光出奇的好,是诸殿中唯一不显压抑的一个,晌午过后的阳光煦烈蒸人,落在毓漱眼里仿佛是铺开的袅娜烟气,她依旧望不到她等的人。她并没因那怒气而回头:“用堂堂华夏的一个公主,你换回个什么?”
不等他答话,她又自顾说道:“契丹胡种,虽已成边疆遗患,却也远未到分庭抗礼的程度。历来和番,皇家寻个宗室女子,封作公主嫁出去,带着皇家的威仪也就是了,你如今却把我这亲姐送走。从去年底开始,朝中一干旧臣,都被你借着阻扰新法的由头,贬谪的贬谪,赐乞骸骨的乞骸骨,前日连范公都立了朝堂,那其中倒是颇有一些,平速与我有往来的。我一个妇道人家,久在深宫,你难道还怕我来阻你的大业?你那些所谓图谋,我也懒得理睬,我知道木已成舟,你不用喊叫,反失了威仪。之前那些话,本宫已到了这境地,还不能使些小性儿”
她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高处的天子,眉头舒展:“你可放心,我会嫁。”
她忽地将一双凤目在殿中扫视一周,宛然轻笑道:“不过是谈些家事,九哥儿却要请来几位仙长作陪。”
听她说愿嫁,赵济面色稍霁,道:“虽是皇姐嫁娶,但也事关国运,吾家事即国事,总要慎重一些。”
“是呀,这等以势压人的法子,你是惯用了的。”
殿中另一位妇人一直坐在一边,冷眼旁观,忽地插言道:“公主误会了。公主的嫁娶已有圣裁,不需他人再置喙。我们几个在这儿,是要请官家重新定夺和番的国使人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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