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、鹤羽玄氅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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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八月未央,九月授衣,心宿已彻底滑过西天,带走了当年最热烈的暑意。

    八月十五中秋夜,少帝赵济似是故意要将这日晚间的热闹提前上演。巳时正刻,汴京东郊,国师册封大典斯时斯地,谓之盛况无过矣。

    原本官家是要他跟着皇家的御驾临场的,冒襄却婉言谢绝,执意随在天师道的车架里。这突如其来的皇恩,仿佛有愈演愈烈之势,冒襄每每思虑至此,便觉心神不宁,只怕其间祸福,仍未敢逆料。

    他骑着马与一闻并驾齐驱,走在马队中唯一的马车左侧,算是一边队伍的引领,马车右侧则是两个略有些年纪的道人,率领着天师道的另一边队伍。

    东郊是皇家猎场所在,林苑恢宏,官道敞阔,然而此时通往终点秋畋苑的路却也不是多么好走。离着巳时还有大半个时辰,通向秋畋苑的几路官道都已塞满行人,都是为争睹仙家风采而来的百姓。若不是朝廷出动了羽林军来维持路况,只怕这些个前来赴会的大教派摆出来的浩荡阵势,还真难以进到秋畋苑里来。

    天师道进到场中时,南北两边已各有一大队人马占据一隅。这秋畋苑的祭天坛虽是环形,周围一圈均是看场,然而其中也毕竟分得出正位主次,先来的五岳盟和纯阳宫所占分明是南北方的各自主位。各派的座次自然是事先分好的,也不是谁先到便先得。

    从马车中步出的张泯然冷哼一声,一言不发,阴沉着脸面率众进驻到纯阳宫右首的席位。

    纯阳宫席上自然以乾元道人居首,他端然坐于主位,双目似闭非闭,仿佛神游物外,一副不为凡尘打扰的清高模样。有人心中冷笑:你既然到了这儿,自然是上心名利的,都是为那蝇头蜗角,何必还惺惺作态,作这般出尘之态?

    其余纯阳座上,也堪为道门一时之选,纯阳宫新近崛起,然则已有一批门人名噪一时,今日济济一堂,当真让人目睹了几分纯阳宫的鼎盛气象。

    与这边相比,与之相对的另一边却显得微妙得多了。五岳剑盟垂名数百年,也唯有当年全盛时期的天师道能相与拮抗,如此大宗,今日列席的声势却实在不能不让人腹诽。别说修士魁首姬正阳未至,其他四岳的掌教也一个没来,只有华山剑宗的掌教夫人岳南湘坐镇主位。她周围尽是些小儿辈,甚或有几个有资格坐于席间的,唇上只生了些细弱的茸毛。

    时辰渐尽,其他佛道宗门陆续到场,进驻各自席位。外场人群里忽地起了一阵喧哗,席上都是高人,自然不愿像寻常百姓般伸脖子去瞅,就有那忍得艰难的苦苦攥着自己衣襟,脖子都撑得青筋暴起。也有些小辈忍不住好奇,却禁不起身边师长的凌厉眼神,只敢拿余光偷偷去瞄。

    好半响,那骚乱之源终于进到场中,一闻本来便没个顾忌,眼睛一直盯着人群,此时低声叫道:“嘿,这上清宫今日是唱的哪出?”

    就见进场的正是上清宫门人,青袍玄羽,黄穗古剑,整齐划一的做派,端的是名门风范。奇怪却在队尾,竟然有两个担架被跟着抬进场中,架上还各有一个气息奄奄的道人,看上清宫的架势,似还要把这两个伤者抬到席上。

    上清宫头领之人是一个红面长冠的中年道人,他甫入场中,便径向天师道席间而来,指戟冲张泯然大喝道:“天师道的小子,把那卢旭胖子交出来!道爷要将他挫骨扬灰,方解心头之恨!”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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