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、歹人肠(1 / 4)
“他是最忘不掉当年龙虎山的繁华盛世的,表面上装的那么放达,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,可到如今还在苦苦筹谋的,恐怕也就只有他了。
“当初不是没有风光过,‘龙虎十三剑’里顶尖儿的人物,人称天师道‘第一知客’,圆明天师的左膀右臂,想来当时‘嘉宾’一剑,放之于天下,也可震慑南北吧?可惜他当时是不懂得谋略,只怕也是因为不屑,大祸瞬息而至,却没嗅出半点味道,他总觉得难辞其咎。现在天师道零落成这样,也没人会埋怨他了,只是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。
“眼看着故旧一个个倒下,师门复兴无望,他该是心痛如绞,才自坑了佩剑吧?然后干脆娶妻生子,自埋于声色之中。苦的却是我娘亲,她没得到过我父亲一丁点的爱,不过是被当做一个欲图韬晦的工具。她一个老官绅的掌珠,从小学的是女德女贞,嫁了这样的人也只能认自己命苦,生我没多久便郁郁而终。
“我要是个男子,他必定欣喜,虽然他未必会当做一个子嗣看待他本是羽化出尘之人,又怎么会在乎什么子嗣?可我又偏偏是个女子,打乱了他多少苦心孤诣的谋划。有几年他逼着我拼命的修行,后来许是看得淡了,又或另有打算,便不再如此逼我。”
“其实,也不一定是那个岚徽的头。”弥越裳看着一丝青炎看的出神,讲话也讲得出了神,“我只是想要一个够分量的人头,拿给他看,要他知道即使是女子也有其价值的。华山不是就出了一个‘林婉’吗?难道龙虎山就不能出一个?”
她扭过头对着子杞一笑,笑容里却疏无多少快乐的意味,“不过我呀,比那个林婉可差得远了,也难怪我爹不想再等了。”
那笑容像一只大锤砸中了子杞,他觉得胸口猛然一窒,紧接着又一惑不肯再等?再等什么?该是有好大的一团事情她没有讲,他要问个清楚。
恰逢这时,脚下忽然一震,连雾气都被搅得混乱起来。两人对望一眼,各自迷惑不已。
“是外面出岔子了!”弥越裳霍然而起,脸上又变成了那万事不惊的模样,子杞只觉心里一空,手上也是一凉,似乎和她刚挂上的一点牵绊,忽地就这么被生生斩断。
雾气忽然搅动起来,如同飓风下涌动的海潮,那雾里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翻腾。这手搅动片刻忽又一静,这静就静出了节奏,像是口技艺人开场前的一下牙板,满场寂然。然后雾气再动,这动静转换足有三次牙板三响,好戏开场。
眼前一花,两人只觉周身雾气忽地凝实了,要把两人硬推出去。这时候才真有点感觉是在什么东西的肚子里头,想是这东西忽然坏了胃口,要把进肚的食物往外吐了。下一刻,两人只觉眼前景物颠倒,齐齐跌坐在地是真正的地,灰岩黄土的实地。
天光大亮,子杞的眼睛一时受不了,闭上了眼睛还要举手遮挡。身边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,还有一丝血腥气萦在鼻端。等他适应了光线的强度,缓缓睁眼,才看出是在一个山洞洞口,其实光线并不强。山洞里,岚徽斜靠在一面山壁上,闭着双眼面色沉静静的,右手捂着肋骨下一寸的地方,血顺着指缝汩汩的往外流。许是光线暗淡的缘故,子杞瞧那血乌沉暗哑,似比普通的血多了一点灰色。
那只刚吐出人的夜沼兽恹恹的蹲在他身边,那层雾气散了,子杞才发现,它原来长着一只豹头。
弥越裳早缓过来了,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