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 长恸哭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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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深秋将逝,山上落叶如毯,寒风冷冽,却掩不住龙虎山峥嵘之势。

    天色未明,陆子杞便披衣出屋,带了把扫帚在身,向深山里去了。踏过一路枯叶,远远的山坡上多出三三两两的坟茔,有些坟包前立着一块木牌,还留着几个模糊的残字;有些甚或连木牌也没有,荒冢一座,也不知那地下埋得是当年何人。

    在两只大槐树之间,孤零零的立着一座新坟。坟前竖起一段木牌,上书“清虚观道号某尘子吾友俗家名纪长矜之墓”,字如铁笔银钩划下。木牌边缘木茬翻飞,像是从一段木材上硬掰下来的一般,却入地数尺,牢固之极。

    木牌右下角另有一行小字,“负人之友折铁谨立”,色作暗红,入木逾寸。

    子杞在坟前怔忪了半响,一阵山风吹过,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这坟立了不过几日,就几乎被落叶半埋,子杞执起扫帚,仔仔细细的将坟前落叶一一扫净。

    小小一片坟茔,子杞扫了足有半个时辰,往往他将落叶扫成一堆,一阵风吹过,又洒满了一地,于是他便重头扫起。这般只把半片山林的落叶都扫到了下风处去,坟前才真正干净了。本来以他神通,只需画一道御风法阵,便把半座山的落叶都吹到山下去,也属平常。

    陆子杞不愿就走,撩开衣袍下摆,盘坐在空地上。他默想师父生前嗜爱:某尘子一不好食,二不好酒,生活向来简单,唯有青灯古卷,是他所爱。子杞上下翻找,却找不到一本经卷。他记得师父看书时,最爱捻着一串手珠把玩。便从手腕上褪下一串木珠,放在某尘子坟前。

    山风盈野,万物无声,子杞心头也是一片空茫。

    “啪”,树冠上一声极轻的响声,一只粗梗老叶迎风而断,飘落在子杞肩头。子杞忽有所感,跃起数丈,在老槐树上折下一段四尺长树枝,迎风一抖,便当做长剑舞动起来。

    子杞床上昏睡多日,元气尚未恢复。这时丹田空空如也,因此这剑舞初时处处凝涩,一根木枝在他手里如重千钧。然而他本意是要用这番剑舞祭奠乃师,不免回想起当初某尘子月下授剑时的情景。他所舞的剑法,正是乃师所传,这一套脱自《冲虚经》的剑诀篇目繁多,含九路剑法,计有剑式一千有余,其余变化推演更是不计其数。子杞虽然学了数年,若真说得上融会贯通的,实在十中无一。

    然而这番剑舞,却与往日大不相同。一则子杞心有所悟,达于剑端,便生出了许多妙意;二则他丹田空虚,剑下无丝毫内气,此时心境上又暂时跳出了丧师的悲恸中,正应和了“列子贵虚,至人之用心若镜”的旨意。

    子杞一根木枝在手,或疾或徐,从剑式第一“太易”推演而下,经“太初”,“太始”,“太素”,直至“浑沦”,“化一”,“九变”,将一路“万物化生之剑”推演一遍。

    九为数之极,“九变”式寓意万物之生化,至此兹焉。只见漫天剑影,均是一根小小树枝所化。“九变”式将竭,子杞手腕忽转,剑式又转“化一”式:“一”者,形变之始也,漫天剑影忽而都汇成一根,指天画地,如天地之初生。

    继而剑式再变,或清扬,或沉郁,喻示“天清地浊”;继而再变,剑随人走,忽现行迹,忽化万千,时如灵蛇游走,时如鲜花吐蕊,似天地间脉脉生机不可断绝;继而再变,纷纷然大千气象,则再现“九变”之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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