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夜渡墨江入大南(3 / 4)
“胡大哥海量,豪气干云!”
陈潜朗声应和,举碗与胡天刀重重一撞,烈酒穿喉,一股灼线直烧肺腑,又化作滚烫气流直冲天灵。他抹去唇角酒渍,目光投向主位上的陈麟:
“多赖焦前辈熟谙水路,也全仗寨主接应周密,方使我等能虎口脱身,返此‘止戈坪’!”
陈麟那身洗得泛白的靛蓝劲装下,肩背挺直如松岳。
他声音不高,却沉凝如锤,字字砸人心魄:“忠烈墓前,剑气曾同寒月皎;醉仙楼中,碧血再映肝胆昭。你我患难相扶,同仇敌忾,此地此酒,正为这份血火熔铸的袍泽之情!干了!”
厅堂里喧嚣笑闹、酒碗撞击、快意恩仇的叫骂声嗡鸣不绝。
赵子谦拈着稀疏胡须,低声向新归的年轻渔民询问醉仙楼详情,眼底精光流转。
韩铁则搂着罗小六和几个负伤寨兵肩膀,扯着破锣嗓子吼着一支南地古调,吼到“壮士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”几句,更是吼得须发戟张。
苏韵坐在陈潜身侧,安静得有些格格不入。她的目光,长久地黏在厅角那面“忠烈”幡上。粗麻幡身,浸透了不知多少代人的热血与悲愤,朽烂的旗角在强劲山风里无声飘扬。
那里染着苏府上下那般无辜者的血,也染着焦老三、张老五……太多只见过一面便永别的义烈之血!
单凭一己快意恩仇,能斩尽伯颜察儿爪牙吗?又能真正劈开蒙元这如铁的黑幕吗?
她侧过脸,声音轻而紧绷,穿透喧嚣,清晰地落在陈潜心湖之中:“单刀再利,终究易折。”
她的目光扫过满厅血气蒸腾的脸,“欲抗这如山的铁幕,摧这遍地的豺狼……还得是众刀并举,千臂齐擎,才能……扛得动!”
天台寨的日子,如同大南山深处的云雾,聚散无常却自有节律。
这日午后,金乌西沉,晚霞泼洒在止戈坪粗粝岩石上,染上一层赤金之色。
聚义厅旁辟为军机室的石室内,松油火把噼啪作响,光影跃动于堆满山石的巨大沙盘之上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陈麟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劲装,负手立于沙盘前,目光沉静如深潭,审视着大南山外围那几处犬牙交错的险要隘口。
他指尖划过标注为“虎跳涧”与“鹰愁峡”的木牌,低声道:
“兄弟,你看此处——虎跳涧水流湍急,乱石嶙峋,堪称天险,只需在崖顶预伏滚木礌石,纵有千军万马亦难强渡;
而鹰愁峡一线如刀锋,峡谷幽深,乃设伏聚歼之绝地。我意将寨中生力分为三股,一股扼守虎跳涧咽喉,另两股藏于鹰愁峡两翼……待敌深入……”
话音未落,石室外沉稳脚步声已近,焦震山魁梧身形出现在门口,洪钟般声音带着一丝凝重:“寨主!穿云寨胡亮兄弟,星夜兼程,有要事亲呈!”
陈麟抬眼望去。
焦震山侧身让开,身后闪出一人,一身青灰不起眼的短打劲装,洗得发白却浆得挺括,显是星夜兼程赶来。
此人年约三旬,相貌平平,唯有一双眸子精光湛然,行走间下盘扎实又带着猎豹般的轻捷,腰间悬一柄寻常鲨鱼皮鞘短刀,隐而不露。
正是焦震山口中所言的“穿云寨胡亮”。
胡亮在门槛前一步站定,目光飞快而恭谨扫过陈麟与陈潜,抱拳当胸,单膝跪地,动作利落干脆,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:
“穿云寨胡亮,奉敝寨庄当家之命,冒昧闯山,拜见陈麟寨主!一路行来,但见天台寨凭险据守,气象森严,壮士如云,胡某心中实感敬佩!今日得见大寨主尊颜,果然气宇轩昂,名不虚传!”
陈麟沉静眼底掠过一丝赞许。他向前微踏半步,双掌虚托,声音沉稳浑厚:
“胡兄弟快快请起!贵寨庄当家乃我抗元南地一条响当当的硬汉子,肝胆相照,义薄云天。今日胡兄弟不畏艰险,穿过元鞑层层哨卡莅临我这荒山野寨,便是一诺千金!请!”
陈麟目光温和中透着凝重,转向亲卫:“给胡兄弟看座,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