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夜渡墨江入大南(2 / 4)
戈——坪”!字体雄浑古朴,饱含沧桑血气。
石坪之上,早已黑压压聚集了百十号人。
为首一人,身量高大挺拔,着半旧靛蓝箭袖劲装,外套洗得泛白的葛布长衫,腰间束带朴实无华。
浓眉如墨,目光沉静,正是曾于苍山忠烈墓前拔剑守护、与陈潜并肩抗敌的“云里鹞”陈麟!
他大踏步上前,目光扫过焦震山染血的肩头、罗小六灰败的脸色,定格在陈潜和苏韵身上,那沉稳眸子里瞬间爆出星辰般的惊喜:
“朝天剑出,青萍逐浪!陈潜兄弟!苏姑娘!苍山一别,未曾料想竟在千难万险后,于此绝境重逢!苍天有眼!山寨蓬荜生辉,袍泽归来矣!焦老哥,劳苦功高!速速!接风酒水何在?!”
陈麟身后立时响起一片雷鸣般的呼应!
一个声若破锣的独眼壮汉推开挡路之人:
“都他娘的让开!让‘滚地刀’胡天刀瞧瞧,是哪路英雄把焦老倌儿这身老骨头扛回来了?老子新酿的‘断肠烧’,今日开了封,不是好汉没得喝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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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腰挎厚背大环刀,一脸虬须,粗豪气直冲云霄。
一个身着儒生方巾、面色焦黄的书生笑眯眯上前拱手:
“在下赵子谦,蒙寨主抬爱,掌寨中钱粮、军书往来。闻听焦香主血战醉仙楼,力挫鞑子凶顽,引回陈少侠、苏女侠两位盖世英豪,赵某喜不自胜!谨奉薄酒一杯,略表仰慕之情!”
另有一个身形魁伟如同半截铁塔的壮汉挤上前,脸上一条刀疤斜过眉眼,更添悍厉。
他蒲扇大的手掌拍得胸脯山响,声如擂鼓:
“俺是韩铁!管着寨子里这二百多条会吃饭的拳头!好家伙!敢在伯颜察儿老窝里亮刀子的汉子!甭管是男是女,俺韩铁第一个服气!有啥仇怨跟俺老韩说,俺这条粗腿,替兄弟、妹子踹那些狗娘养的!”
又有几个精壮后生热切围上前搀扶:“焦三爷!”“六哥!”
一时间,刀矛交击、粗豪喝彩、笑骂与赵子谦斯文的引介混杂一片,汇成一股充满草莽生气的热浪,汹涌激荡于这万仞绝顶之上。
喧嚣之中,陈潜的目光越过众人,落在陈麟身后那杆斜插在巨大石臼中的粗木杆上。
杆顶,一面早已褪色、残破、沾着点点深褐污迹的布幡在风中卷动,上面两个墨迹淋漓、如铁画银钩的大字——忠烈!
陈麟留意到他的目光,沉如山岳的眸子里,欣慰之外,骤然掠过一丝沉痛如铁的哀与怒,旋即化为更深沉、更坚硬的默契。
二人隔着沸腾人群相望,无需言语,崖山十万枯骨的悲歌、血火淬炼的刚烈、誓要席卷九州的决绝,尽在这一眼之中碰撞交融!
烈酒与雄浑的笑浪,在止戈坪上空激荡不息。
那面“忠烈”残幡,在拂晓的山风中猎猎作响,如同一声无声的号角,吹彻云霄,昭示着华夏的仇恨依旧在燃烧,血债终将以血——全——偿!
破晓微光给天台寨的止戈坪镀上一层冷冽银霜,昨夜喧嚣与“断肠烧”的炽烈余温,已在呼啸山风中散去。
然而,一种沉甸甸、激荡人心的暖意,却如同深埋的火种,在寨子的骨子里燃烧跳跃。
陈麟寨主设下的接风宴,早已摆进聚义厅中央。几只整羊在巨大火塘上翻转,滋滋滴油,肉香混着松柴烟火气,霸道地填满每一寸空间。
粗陶大碗列阵排开,倒映着熊熊火焰和汉子们激动发亮的脸庞,唯有厅角那面斜插的“忠烈”幡,在光影摇曳与热气蒸腾中岿然不动,幡上陈年旧血浸透麻布,如同一个个沉默而铿锵的印记。
“来!陈兄弟!”
滚地刀胡天刀声如洪钟,震得碗里酒液涟漪阵阵。他那张虬髯覆盖的脸涨得通红,独眼眯成一道狠戾的光,
“再干了这碗‘断肠烧’!他娘的,醉仙楼那一战,痛快!伯颜老狗做梦也没想到,潮州城里还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亮刀子,还让他损兵折将!痛快啊!”
他把酒碗碰得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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