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章 新火已燃,旧灯该灭了(1 / 2)
京城的春寒,带着刺骨的湿意,预示着一场更大的灾难正在酝酿。
旧城区的街巷里,浑浊的积水已经漫过门槛,鞋底踩在泥水中发出“咕唧”的闷响,水面上漂浮着菜叶与碎布,腥臭之气扑鼻而来;孩童在屋檐下瑟缩啼哭,声音嘶哑如裂帛,百姓们蹲在门槛边舀水,木盆撞击地面的“哐当”声混着叹息,在潮湿的风中飘散,仿佛一曲绝望的悲歌。
朝堂之上,气氛凝重如铁,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,映得梁柱上的蟠龙影子如同挣扎扭动。
楚云舒一身素色官袍,立于百官之前,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:“春汛将至,京城内涝已成心腹大患。臣请立‘不淹城计划’,于全城铺设以‘煅黏胶泥’混合碎石夯筑之硬化主干道,其下构建三级排水暗渠,关键节点设大型蓄水池,引流分洪——此法经系统推演千次,可行。”
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。
工部尚书当即出列,面色涨红地惊呼:“荒唐!此等工程,遍及全城,耗资何止巨万!国库空虚,如何承担得起?”
楚云舒缓缓侧身,凤眸中的寒光比殿外的春寒更甚,她一字一顿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去年京畿水灾,冲毁良田,损粮三十万石,灾民流离,死伤两千余人。尚书大人,这笔账,你们工部可曾算过?”
“人命的账,三十万石粮食的账,够修几条硬化路,挖几条排水渠?”
工部尚书被这连番质问堵得哑口无言,一张老脸憋成了猪肝色,额角青筋突突直跳,手中象牙笏板“啪”地一声磕在金砖上,碎了一角。
龙椅之上,皇帝深邃的目光在楚云舒和众臣之间流转,他沉吟良久,最终一锤定音:“准!先于城西重灾区划地试点,若成,则举国之力推行!”
圣旨一下,京城风云再起。
工程启动之日,城西工地人声鼎沸,热火朝天。
铁锹铲进土层的“铿铿”声、号子声、车轮碾过碎石的“咯吱”声交织成一片。
数千百姓竟自发前来,带着家里的锄头铁锹,加入了挖掘沟渠的队伍。
他们衣衫褴褛,手心磨出血泡,触到粗糙的麻绳时火辣辣地疼,却仍咬牙挥汗。
面带菜色的脸庞上,眼中却燃着前所未有的希望之火,那火光映着初升的朝阳,竟比炭炉还烫。
高坡之上,一道孤寂的身影静静伫立。
墨青鸾,前朝营造宗师之女,她的一生都为了“恢复旧制”这四个字而活,曾无数次在暗中破坏楚云舒推行的新政。
她看着眼前的一切,看着那些曾经麻木的百姓脸上洋溢的热情,看着孩童们在新铺设的水泥路基上不知疲倦地奔跑嬉戏,发出银铃般的笑声——那笑声清脆如雨打铜铃,在风中跳跃,钻进她的耳朵,又狠狠砸在她的心上。
她父辈毕生守护的那个等级森严、礼法如山的天下,何曾有过如此……鲜活的景象?
“噗通”一声,墨青鸾双膝跪地,泪水决堤而出,失声痛哭。
她跪在父亲灵位前,手中紧攥那卷泛黄的《营造法式》。
烛火摇曳,映着祖宗牌位上冰冷的金字。
“爹……您毕生所护的是礼制,而今日我所见的,是人间烟火。”
泪滴落在羊皮封面上,晕开了墨迹。
她终于抬手,吹熄了祠堂里最后一盏长明灯。
三日后,一本泛黄的古籍被送至格物院,正是她墨家世代相传、早已失传于世的《营造法式》孤本。
书页间,夹着一张字条,笔迹娟秀却力透纸背:“愿为新匠学,添一砖一瓦。”
楚云舒的计划,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着。
老铁的徒弟们不愧是得了真传,带着数百名匠人昼夜不歇,搅拌“煅黏胶泥”时铁铲刮过石槽的“嘎吱”声成了工地上最动听的交响。
沈清梧的贴身侍女青衿,伏在矮几上,指尖被炭条染黑,正对照着一堆数字绘制管网草图,听见楚云舒脚步声,抬头一笑:“楚大人,我把坡度算出来了,误差不超过半寸。”
阿枝那已经长成半大小子的儿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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