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救不了人命,那它……还算什么大道?!(1 / 2)
白鹿书院内,晏景行看完信,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。
他本欲一笑置之,可想到这几日满城张贴的“致知在格物”帖子,想到士林中已有年轻学子私下议论“格物是否真含技艺”,心头猛然一沉。
若拒之门外,反显得我白鹿书院惧怕一个寒门子弟?
可若让他登堂……岂非玷污了春秋讲席的庄严?
“竖子狂悖!”他终于怒喝出声,须发皆张,猛地将信纸连同书案上的镇纸一并拂落在地,发出哐当巨响。
侍立一旁的得意门生周彦归,默默拾起信纸,细细读了一遍,低声劝道:“老师,他信中引的,确实是《大学》之言。如今满城皆是‘致知在格物’的帖子,我们若将他拒之门外,岂非坐实了心虚?反而落了口实,有损书院‘有教无类’的清誉。”
晏景行胸膛剧烈起伏,死死盯着地上那封信,仿佛要把它烧穿。
良久,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“允他来!但……只能立于堂下旁听,不得入座,更不得行弟子之礼!我倒要看看,他那张只会蛊惑人心的嘴,能问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问题!”
讲学之日,白鹿书院松柏森森,晨雾未散,空气中弥漫着青苔与松脂的冷香。
明伦堂内,六百余名儒生济济一堂,座无虚席,每一道目光都带着审视与敌意,齐刷刷地投向堂下那个孑然而立的青衫身影。
晏景行端坐于高台之上,声如洪钟,目光如电,直刺楚云栖:“今日春秋大讲,首问!若天下士子皆如你所言,去钻研机巧之术,那谁来诵读经典,谁来传承明理之大道?”
话音刚落,满堂儒生皆露出赞同之色,气氛愈发凝重,连廊下的风都仿佛凝滞。
楚云栖缓步上前,于堂中站定。
她不跪,不拜,仅是微微拱手,清朗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明伦堂:“回山长。《论语》有言:‘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’学生敢问山长——这‘器’,从何而来?是天上掉下来的,还是人亲手制出来的?”
一问出,满堂哑然。
不等晏景行回答,她再度发问,声音拔高一节:“若农夫没有利犁,如何耕种千亩?若书生没有纸笔,如何书写文章?若天下无器,您口中所说的‘理’,这大道,又能承载于何处?”
廊下,正在修剪花枝的老陶听得心头一震,手中锈迹斑斑的花剪“当啷”一声掉在石阶上,清脆回荡。
他怔怔望着堂内那个挺拔的身影,喃喃自语:“我修了一辈子花墙……怎么就成了‘末技’?”
晏景行面色一沉,冷哼一声:“巧言令色!雕虫小技,也配与礼、乐、射、御、书、数这等君子六艺相提并论?”
楚云栖不卑不亢,从袖中取出一份已经有些发黄的农报,高高举起,正是城外试验田呈上来的收成录。
纸页边缘已被手指磨得起毛,却依旧平整。
“此为双季稻的收成记录。去年,学生在城外推广‘等高线梯田’与‘杂交选种法’,使得亩产足足增加了四成。若此为山长口中的‘雕虫小技’,那么,因此多活下来的数万百姓,是否就因为朝廷坚守了您的‘理’,才得以苟活?”
她猛地抬眸,目光锐利如剑,直视高台上的晏景行:“山长!学生最后敢问一句——您口口声声的‘道’,若它不能让百姓吃饱穿暖,不能让国家强盛安康,救不了人命,那它……还算什么大道?!”
声落,堂内死寂。
针落可闻。
连屋檐滴水的“嗒、嗒”声都清晰可辨。
晏景行被这最后一问噎得脸色铁青,嘴唇翕动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人群角落,小墨卿偷偷展开一张纸页,借着窗格透进的光,用炭笔飞速勾勒着什么。
他的指尖沾满黑灰,纸上赫然是一道尚未完成的七彩光谱——那是他对雨后虹桥的痴迷记录。
他悄悄把那道图折好塞进袖中,像藏起一颗星火。
系统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:“知识正名实践进度50%,跨学科融合模块加载中——预计完成时间:三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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