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账本外的博弈(1 / 2)
《浮萍》的余韵尚未完全在大上海的喧嚣中散去,依萍已经将目光投向了更实际的层面。打赏分成清点完毕,数字比预期略低,但她并未感到太多失落。这本就在意料之中——一首试验性质的、风格沉郁的新歌,能在维持基本打赏水平的同时,吸引到特定目标客群的关注和稍显丰厚的赏金,已经算是达成了初步战略目标。
她仔细地将今晚的收入记入账册,看着“结余”一栏又向前蠕动了一点。距离下个月发放新的、翻倍的月薪还有一段时间,眼下的每一笔进项都至关重要。她开始更精细地规划开支,与母亲傅文佩的沟通也多了些实际内容,不再是单纯地报平安或回避问题,而是会商量着哪里的米价更公道,哪种杂粮更能顶饱,如何用有限的菜金变换出更有营养的搭配。傅文佩起初有些无措,但看着女儿眼中那种沉静的、当家做主般的神情,也逐渐将担忧转化为行动上的支持,母女间那种因贫穷和压抑而生的隔阂,在共同应对生存压力时,似乎被一种更实际的默契悄然填补了一角。
大上海的后台,依旧是一个微缩的名利场。红牡丹对她的态度愈发微妙,表面上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客气,但依萍能感觉到那种隐藏在精致妆容下的、愈发强烈的竞争意识。红牡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台上增加一些更具“深度”或“故事性”的曲目,甚至也尝试与乐队进行更深入的沟通,显然是将依萍当作了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。对此,依萍心知肚明,但并不点破,只是更加专注地打磨自己的作品和台风。竞争,从另一个角度看,也是促使她不断前进的压力和动力。
与乐队张师傅等人的合作,在《浮萍》的初步磨合后,进入了一个更务实的阶段。依萍不再仅仅提出构想,而是开始学习一些基本的乐理知识,尝试用更专业的语言与乐师沟通。她将自己构思的新歌旋律用简谱清晰地记录下来,并附上对情绪、节奏和乐器效果的详细要求说明。起初,乐师们对她的“较真”有些不适应,但渐渐地,他们发现与这位“白玫瑰”小姐合作虽然要求多,但目标明确,沟通高效,而且她对待音乐那份近乎虔诚的认真态度,也赢得了这些靠手艺吃饭的老师傅们心底的一丝尊重。合作的顺畅度在缓慢提升,这对于她未来推出更多样、更精致的新歌至关重要。
然而,真正的博弈,往往发生在舞台之外,账本无法记录的地方。
这一晚,她唱完例行的两首歌,刚走下舞台,就被一个侍应生悄声引到了二楼一个相对僻静的雅间门口。侍应生低声道:“白玫瑰小姐,五爷让您过来一趟,里面有几位客人想见见您,听说是看了报纸上的乐评,慕名而来的。”
依萍心头微凛。报纸乐评?她立刻联想到了何书桓。他果然出手了,而且是以这种公开的、颇具影响力的方式。这对提升“白玫瑰”的名声和商业价值无疑是好事,但也意味着,她将被置于更明亮的聚光灯下,面临更复杂的审视和可能更直接的“交易”。
她整理了一下呼吸和表情,推门而入。
雅间里烟雾缭绕,坐着四五个人。主位上是一位穿着绸缎长衫、面色红润、手指上戴着硕大翡翠戒指的中年胖子,一看便是商贾之流。旁边作陪的,除了秦五爷,还有两位穿着西装、气质斯文些的中年人,以及一个穿着时髦洋装、神情略显高傲的年轻女子。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洋酒,气氛看似融洽,却透着一股属于生意场的应酬味道。
秦五爷见到她,笑着招了招手:“依萍来了。来,见过这几位贵客。这位是兴隆绸缎庄的王老板,这位是《沪上风情》杂志的赵主编,这位是美华电影公司的李制片,这位是王老板的千金,露西小姐。几位可是专程来听你唱歌的。”
依萍依次行礼问好,姿态不卑不亢。
那位王老板眯着眼睛,上下打量着依萍,目光在她素净的旗袍和清丽却冷淡的脸上转了几圈,哈哈一笑:“秦五爷,这位白玫瑰小姐果然名不虚传,歌好人更……清爽!不错,不错!”他转向依萍,“白玫瑰小姐,你的歌,我听了,很有味道!我王某人是做生意的,就喜欢有味道的东西。不知小姐有没有兴趣,来我的绸缎庄选几匹料子做几身新行头?放心,王某请客!像白玫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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