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5章 新的标尺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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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在精打细算的盘剥与绞尽脑汁的创作中悄然滑过。升为乙等歌女并未带来立竿见影的财富自由,每月四十块银元的新水要下个月才能兑现,眼下的收入依旧拮据。那本收支账册上,“结余”一栏的数字像一只疲惫的蜗牛,缓慢而顽强地向上爬行,每一次微小的增长,都伴随着更多被压缩的欲望和更严苛的自我审视。

白天,依萍除了雷打不动的公园“创作时间”,开始有意识地留意起大上海的更多细节。她不再仅仅专注于自己的化妆间和舞台,而是会利用演出间隙,看似随意地在大厅边缘走动,观察乐队的配置,聆听其他歌女的演唱,甚至留意客人们的消费习惯和谈吐。

她注意到,大上海的乐队虽以伴奏流行爵士乐见长,但几位乐师的基本功其实相当扎实,偶尔也能演奏一些简单的民乐或西洋古典片段。她开始思考,能否在自己的新歌中,尝试融入一些更丰富的元素,而不局限于单一的江南小调或抒情旋律?这或许能进一步凸显“不同”,但需要与乐师进行更深入的沟通和排练,而沟通需要时间和……一点润滑。

她也将目光投向了台下那些潜在的“优质客源”。除了何书桓那样气质突出的个例,她还注意到几位常来的、衣着体面、举止相对文雅的客人,他们似乎更偏爱安静聆听,打赏也较为大方。她开始有意识地记下他们的偏好,比如某位先生似乎对带有家国情怀隐喻的歌曲反应更明显,另一位女士则更欣赏婉约清新的词句。

这些观察和分析,被她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简略符号,记录在笔记本的空白处,与那些音符和歌词草稿混杂在一起。她在学习,学习这个特殊职场的生存法则,学习如何更精准地定位自己的“商品”价值。

秦五爷的“每月两首新歌”要求,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第一首新歌的截止日期日益临近,压力也随之倍增。她放弃了继续改编旧曲的捷径,决定真正尝试一次完整的原创。主题选定为“漂泊与归乡”,灵感源自她自身穿越的疏离感与对“家”的复杂情结,同时也暗合了这个战乱年代许多人的心境。

这首被她暂命名为《浮萍》的歌,旋律更为沉郁顿挫,歌词也着力刻画无根飘零的苍凉与内心深处对安定归宿的渴望。完成初稿的那天,她在公园的石凳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,反复哼唱、修改,直到暮色四合,手脚冰凉。这不是一首迎合热闹场面的歌,甚至有些“不合时宜”的沉重,但她想赌一把,赌大上海里,总有一些灵魂,需要一点超越浮华的、真实的共鸣。

将新歌交给秦五爷过目时,他仔细看了歌词,又让依萍清唱了一段旋律,沉吟了许久。

“调子有点沉,”秦五爷用雪茄指了指稿纸,“词也……太认真了些。你确定客人会买账?”

“五爷,总有一些客人,听腻了甜腻的调子。”依萍语气平静,“我想试试。”

秦五爷盯着她看了几秒,忽然笑了:“行,有胆气。那就试试。不过,乐队那边,新的编配需要时间磨合,堂里最近场子满,未必能抽出太多人手专门为你排新曲。”

这是一个现实的难题,也是某种程度的考验。

“我明白。”依萍点头,“我会自己先和乐队的师傅们沟通,尽量利用他们空闲的时间。”

秦五爷不置可否,挥了挥手,示意她可以走了。这算是默许,但也意味着,更多的困难需要她自己解决。

依萍没有浪费时间。她拿着《浮萍》的简谱,找到了乐队里那位看起来最好说话、资历也最老的提琴手张师傅。她态度谦逊,但表达清晰,阐述了自己对这首歌情绪和氛围的设想,并询问以现有乐器配置,能否实现一些简单的烘托效果,比如用大提琴的低音铺垫漂泊感,用长笛的悠远音色点缀乡愁。

张师傅起初有些敷衍,但看着依萍认真而坚持的眼神,以及那份虽然稚嫩却结构完整的乐谱,态度渐渐缓和。他拿起谱子看了又看,又试拉了几个小节,点点头:“陆小姐,你这曲子……是有点意思。跟平时那些是不太一样。行,我跟其他几个老伙计说说,抽空帮你顺一顺。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效果不敢保证,时间也紧。”

“多谢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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