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章 低声些(3 / 4)
也一定是他们重点监控的区域。这更像一个陷阱。”
“不是陷阱,”我断然道,“这是一个求救信号,或者说,一份遗书。它不是留给‘他们’的,是留给‘记得’的人的。阿毛妈,她一定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察觉到了什么。她不知道该相信谁,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,把线索藏在她儿子最喜欢的地方,用她杂货铺的发票作为信标,把它交给命运。”
命运把这张发票吹进了阿九的窗户,而阿九的反应,则通过我们的窃听,把它交到了我的手上。
这是一场跨越了数十年,由死者、疯子和追寻者共同完成的接力。
“阿九不会上报的,”我笃定地说,“至少现在不会。一个人如果开始怀疑自己坚守了十几年的系统,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杀害故人的帮凶,他首先会做的,不是求助,而是自我验证。他会疯掉,或者……他会想办法找到真相。那张发票,对他而言,既是惊吓,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。”
顾昭亭沉默了片刻,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“你的计划是?”
“声东击西。”我指了指那本复刻的暗码本,“阿九现在是惊弓之鸟,他的注意力一定高度集中在‘西区L - 7’这个我抛出的诱饵上。他会反复回看监控,分析数据,试图找出那个‘心跳残留’的真相。他会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证明我是个幽灵,或者戳穿我的谎言。而这,就是我们的机会。”
“我们要去阿毛妈杂货铺的旧址,”我继续说道,思路越来越清晰,“但不是现在。要等到天亮前,凌晨四点。那是城市最疲惫、监控最松懈的时候。而且,我们不能空手去。”
我撕下另一张牛皮纸,用炭笔在上面飞快地画了一张草图,是北山疗养院的侧面结构图,并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通风管道口做了标记。
炭笔划过纸面,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,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。
“阿九今晚不会睡了。他会像困兽一样在办公室里打转。我们得给他找点事做,让他把目光从旧城区移开。”
我把图纸递给顾昭亭:“你得想办法,让这张图‘意外’地出现在疗养院外围的垃圾桶里,要看起来像是被仓促丢弃的。不需要太明显,只需要让夜间巡逻的人能发现就行。他们一旦发现这张图,就会立刻上报,整个疗养院的安保系统都会被调动起来,进入高度戒备状态。他们的注意力,会全部集中在防范‘内部入侵’上。”
顾昭亭接过图纸,点了点头,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。
“把水搅浑,让所有的鱼都看向一个方向。而我们,去另一个方向捞东西。”
“对。”我呼出一口浊气,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,触感微凉,“他让我怀疑系统,我就让他怀疑自己。现在,‘他们’让他怀疑内部出了叛徒,他就会更倾向于相信,那张发票是某个知道内情的‘自己人’在向他传递消息。他会更加保护这个线索,而不是上报它。”
这一刻,我感觉自己和阿九之间,建立起了一种诡异的默契。
我们像是在下一盘盲棋,棋盘是整个城市,棋子是彼此的记忆和恐惧。
我出的每一招,都在精准地拨动他内心最脆弱的那根弦。
而我,也正被这盘棋拖入更深的黑暗。
茅凯丽,阿毛,这些鲜活的名字,不再是档案上冰冷的文字,他们是我童年记忆里温暖的碎片。
如今,这些碎片被一一翻开,背面却沾满了干涸的血迹。
姥爷,你到底记录下了一个怎样的世界?
顾昭亭已经起身,开始准备夜行的装备,动作无声而高效,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我则重新将目光投向煤炉里跳动的火焰。
炭火在燃烧,发出哔啵的轻响,像是在为那些被抹去的生命唱着最后的挽歌,火星偶尔迸溅,落在我的手背上,带来一瞬间的灼痛。
我们必须拿到U盘。
那里面藏着的,或许不只是交易记录和罪证,更是那些“活体模型”在被彻底抹去前,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声呐喊。
黎明前的黑暗,最是噬人。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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