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1章 无影赌徒(2 / 3)
起初是小赌,押大开大,押小开小,十赌九赢。后来胆子大了,上了牌九桌、麻将局,依旧手气旺得烫人。不到半月,他不仅赢回了祖宅和铺子,还多置了三十亩地。赌场里的人都啧啧称奇,背地里却窃窃私语——这谢老八赢钱时,脸色一次比一次白,眼窝一次比一次深,走路轻飘飘的,像脚不沾地。
谢老八自己也察觉不对。先是总觉得身子发虚,大夏天也手脚冰凉。接着是食欲不振,山珍海味吃到嘴里都跟嚼蜡似的。最怪的是,他开始怕光。白日里出门,总觉得阳光刺眼,照在身上火辣辣地疼,非得躲在阴影里才舒服些。
那天傍晚,他从赌场出来,怀里揣着刚赢的二百大洋。夕阳西下,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投在青石板路上。谢老八无意中一低头,吓得魂飞魄散——那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,边缘模糊,像是水中的倒影被搅乱了一般。
他想起白衣公子的话:“莫要回头看自己的影子。”
恐惧像冰水浇头,他踉跄着跑回家,闩上门,点了所有的灯。屋子里亮如白昼,他战战兢兢地看向墙壁——墙上空荡荡的,没有他的影子。他走到灯前,把手伸到灯下,地上本该出现手影的地方,却只有一片模糊的灰暗。
“影子……我的影子没了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冷汗浸透了衣衫。
第二天,谢老八破天荒没去赌场。他坐在自家炕上,看着窗外的日头一点点升高。媳妇被接了回来,见他这副模样,心疼得直掉泪:“八哥,咱不赌了,好好过日子,行不?”
谢老八抱着媳妇,浑身发抖:“晚了……太晚了……”
他试图解释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怎么说?说他和一个不是人的东西赌了三局,用影子换来了赌运?谁信?
夜里,他做了个梦。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,对面是那白衣公子。公子手里牵着一根细细的黑线,线的另一端连着他谢老八的胸口。公子轻轻一拽,谢老八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,低头一看,地上躺着自己的身体,而自己成了一缕轻烟。
“你的‘影’,就是你的魂。”白衣公子微笑道,“魂分三魂七魄,影子就是魂在地上的印记。如今印记没了,魂也就散了。赌徒啊,你以为赢的是钱,实则输的是命。”
谢老八从噩梦中惊醒,一身冷汗。
自那以后,他彻底戒了赌。可身体还是一天天衰败下去,吃什么吐什么,瘦得皮包骨头。他请了大夫,大夫把了半天脉,摇头说:“这病怪,脉象虚浮,像是……像是魂不守舍。”
立春那天,谢老八知道自己大限将至。他把媳妇和儿子叫到炕前,挣扎着说了那夜的事。“我对不起你们……我鬼迷心窍……那白衣的,不是人,是松花江里的‘赌鬼’……老辈人说,江里淹死的赌徒,怨气不散,就专找活着的赌徒索魂……”
他喘了口气,接着说:“记住……赌桌上没有常胜将军……那些赢得太容易的,付出的代价……你们想都想不到……”
话没说完,他就断了气。媳妇哭得死去活来,儿子还小,懵懵懂懂地拉着爹的手。
入殓时,怪事发生了。任凭怎么摆放,谢老八的尸体就是不投影子。烛光下,棺木里,那具苍白的身体周围空荡荡的,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存在于这光影交织的人间。
下葬那日,天阴得厉害。送葬的队伍走到半路,忽然有人指着天空惊呼。众人抬头,只见铅灰色的云层中,隐约有个白衣身影飘过,一闪即逝。
更怪的是,谢老八的儿子长大后,无论站在多么烈的日头下,影子都淡得几乎看不见。村里老人私下里说,这是“影债”未消,父债子还。谢家的后人,从此再无人敢沾赌。
如今七十多年过去,佳木斯那家“富贵天”赌场早已不在了,原址上建起了小学。只是偶尔有老人在冬夜里围着火炉闲聊,还会说起那个输掉了影子的赌徒。他们说,每逢月圆之夜,在松花江边,还能看见一个白衣身影在雪地上行走,身后空空荡荡,没有一丝影子。
而谢老八的坟,就在江边那片乱葬岗里。坟头常年不长草,光秃秃的,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吸走了生机。有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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