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竹雨摧玉寒彻骨?,寒衾难御髓中冰?(3 / 8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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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年累月的潮气让木料早已变形,推门时能听见内部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。
门楣上的油漆层层剥落,露出的原木纹路里嵌着积攒的灰尘,此刻正簌簌落在他肩头。
门外夹杂着雨丝的清冷空气瞬间涌入,冲淡了室内的闷浊,却也带来了更深沉的寒意。
夫妻二人一前一后,默然踏出了侍卫居住的低矮排房。
屋檐外的雨丝细密如织,在昏沉的晨曦中斜斜飘落,将整个王府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里。冰冷的雨点打在手背、脸颊上,带来细微的刺痛感。
拓跋玉低着头,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战身后半步之遥。她不敢抬头去看丈夫宽阔却显得异常疏离僵硬的背影,视线只能牢牢锁住脚下湿漉漉的青石板路。
那石板年深日久,被无数次脚步和雨水打磨得光滑乌亮,此刻映着水光和檐角灯笼昏黄的光晕,像一条流淌着暗沉血液的冰冷河流,蜿蜒着通向未知的、令人心悸的深处。
每一步落下,裙裾都不可避免地沾上溅起的泥水,冰凉的湿意透过薄薄的衣料贴在小腿上,带来阵阵寒意,一如她此刻冰冷的心境。
回廊深邃曲折,朱红的廊柱在雨幕和雾霾中显得黯淡阴沉。高大的飞檐遮蔽了天空,只留下一道狭窄的、灰蒙蒙的天光缝隙。
廊下悬挂的气死风灯被风吹得轻轻摇晃,唯有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水汽模糊了视线,前方几步远的距离尚能看清,更远处则完全隐没在雨幕形成的灰白屏障之后。
空气里弥漫着湿冷的草木气息,混合着王府特有的、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沉淀了岁月与权势的沉重木质香气,此刻闻起来却带着腐朽和陈旧的压抑感。
雨水敲打着廊顶的瓦片、廊外的芭蕉阔叶,发出噼啪、沙沙的单调声响,在这空旷迂回的廊道间形成诡异的回音,一声声敲在人心坎上,更添寂寥与不安。
白战步履沉凝,每一步都踏得很实,靴底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清晰而沉闷的“笃、笃”声,如同沉闷的鼓点,敲在拓跋玉的心上。
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比这阴雨天还要沉重,如同无形的巨石,沉沉地压在她的肩头后背,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她只能更紧地攥住衣袖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用那一点尖锐的刺痛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,不要被这无边的沉寂和恐慌彻底吞噬。
偶尔有巡查的侍卫或行色匆匆的仆役从对面或岔路走来,见到他们,都慌忙躬身避让到一旁,大气也不敢出。
整个王府,似乎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、粘稠的阴霾之下,安静得诡异。
拓跋玉的心随着脚步愈发下沉。大哥会在哪里?夫君为何如此笃定要去寻他?方才澄心堂那边……她不敢深想下去,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,如同冰冷的毒蛇,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。
?就在这对心思各异的夫妻沉默地穿行在迷宫般的深宅回廊时,王府深处,澄心堂西侧殿外那片被遗忘的角落,已然成为人间地狱在现实中的冰冷投影。
拓跋野赤着双脚。那双曾踏遍疆场、稳健有力的脚掌,此刻深陷在殿墙根下冰凉湿滑的石板苔藓之中。
那墨绿色的苔藓,在连绵阴雨和终年不见阳光的潮湿环境里疯长,厚腻、滑冷,像某种贪婪的活物,带着刺骨的寒意,紧紧吸附、包裹着他的脚踝和脚心。
寒气并非仅仅侵袭皮肉,它们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,顺着脚底的经络、血脉,带着蛇行的阴毒,一路猛烈地向上侵袭,狠狠刺入他因极度紧张和寒冷而持续痉挛抽痛的小腿筋肉之中,带来一阵阵钻心的麻痹和剧痛。
每一次细微的挪动,都牵扯着那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。
他背脊死死抵着身后冰冷坚硬、粗粝无比的殿墙石壁。
那堵厚重的石墙,像一道沉默而残忍的界碑。
界碑之内,是澄心堂殿内刚刚上演的血腥炼狱。
界碑之外,是他此刻所占据的、这片狭窄而肮脏的喘息之地。
粗粝尖锐的石块凸起,透过单薄的衣衫,狠狠硌着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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