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2章 回音不会走远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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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...是妻子的手,搭在门楣上。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,上面用两种文字抄着曲谱,我要你们在每场演出前唱这一段,告诉听众:这首歌来自一个不愿让世界沉默的人。

纳赛尔的手指抚过曲谱上的英文,突然笑了:您会说我们的语言,却不要金币,只要传唱?他身后的年轻诗人挤过来,用不太流利的英语问:为什么?

康罗伊望向港口外的碧波,那里有他来时的船,此刻正吐着黑烟驶向欧洲。因为声音是会迁徙的鸟。他说,纺织工的号子能让水手的机器更顺,矿工的呜咽能让学者的笔更重,当这些声音连成网...就能托住要塌的天。

纳赛尔沉默片刻,突然拍响手鼓。

清脆的节奏惊飞了几只海鸥,他用阿拉伯语唱道:沙丘会记住每粒沙的重量,风会传递每声未说出口的告别。唱完,他朝康罗伊伸出手:我们流浪者一生都在传递别人的故事...这次,传希望。

船抵南安普顿那晚,康罗伊没乘马车。

他沿着海岸线走了三英里,皮鞋沾了潮乎乎的海草,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轻快。

哈罗公学的围墙在月光下泛着青灰,他踩着当年翻墙时踩过的砖缝,指尖触到熟悉的凹痕——那是十四岁的他被推搡时撞出的。

图书馆后巷的老槐树还在,树皮上的刻痕却淡了。

康罗伊放下皮箱,取出父亲的照片放在地上。

照片里的康罗伊男爵穿着常礼服,眼神严厉却藏着温度。您说过,声音比剑更锋利。他对着照片轻声说,然后哼起那首纺织女工小调,现在我信了。

巷口的脚步声很轻,像当年那些举着树枝要抽他的少年,但这次没有辱骂。

老校工老约翰的提灯先照到他的鞋,再缓缓抬起来。康罗伊少爷?老人的声音发颤,您...您回来了?

康罗伊没动,只是继续哼唱。

老约翰的手在口袋里摸索,摸出支漆皮脱落的笛子。

笛声响起时,他僵了——那是当年学生们编的嘲笑他的调子,康罗伊的破嗓子,不如乌鸦拉泡屎。

但这次,音符在末尾轻轻扬起,像片飘累了的叶子,终于落进了温柔的风里。

您改了。康罗伊说。

老约翰的喉结动了动:三十年了,我每晚巡校都吹这支笛。他用袖口擦了擦眼睛,当年那些小子...早死的死,悔的悔。

只有这调子...它该有个好结局。

康罗伊弯腰收起照片,指尖碰到地面的潮露,像母亲吻他额头时的温度。够了。他说,声音已经回来了。

离开时,老约翰的笛声还在身后飘。

康罗伊沿着来时的路走,月光把影子拉得很长,长到能触到伯克郡庄园的方向——他知道,那里有盏灯一定还亮着,有个人一定还在等,等他带着满世界的声音,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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