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铁犁划开旧时代的冻土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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骨架旁。

他用锤子敲了敲连接处,转头对拉姆齐喊:把铆钉换成斜口的!火花溅起的瞬间,他想起在克里米亚的冬天,俄军炮弹炸碎了运粮车的辐条,而现在——他摸了摸骨架上刻着的黎明农机字样——这些铁家伙要去喂饱整片平原。

开工第三周的清晨,拉姆齐沿着生产线巡视。

新刷的机器蓝漆还带着松节油的气味,却在角落的工具箱旁闻到一丝异样的酸臭。

三个新工人挤在更衣室里,其中一个看见他立刻转身,后颈的刺青闪了闪——那不是常见的三叶草或锚,倒像个扭曲的麦穗。

约翰?詹尼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,财务室收到封匿名信......

拉姆齐扯了扯领口,铆钉碰撞的声音在车间里荡开。

他望着窗外飘起的雨云,忽然想起康罗伊常说的那句话:齿轮转得太快,总会卡住几颗生锈的齿。詹尼推开办公室门时,康罗伊正将怀表扣回马甲口袋。

他的指节抵着橡木桌面,指缝间漏出的光落在匿名信上——信纸上沾着木屑,字迹歪扭如被踩碎的麦穗,写着明晨卯时,三十人停工。

拉姆齐在车间逮到三个刺青的。詹尼将银匙搁在红茶杯沿,金属与骨瓷相碰的脆响里,她看见康罗伊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,后颈的麦穗纹,和摩根作坊新刻的火漆章一样。

康罗伊的拇指沿着信纸边缘摩挲,那里还留着封蜡融化的痕迹。

他想起三天前在伯明翰咖啡馆,透过磨砂玻璃看见的剪影——老摩根攥着镰刀模型,指节发白地砸在木桌上,要让那些铁棺材在麦地里生锈。

现在看来,老人不仅要砸模型,还要砸他刚支起的生产线。

通知拉姆齐,别拦着他们停工。康罗伊忽然笑了,那笑像春冰初融时的溪流,把食堂的炖牛肉换成咸鳕鱼,茶水减两成糖。詹尼的钢笔尖在备忘录上顿住,抬头正撞进他深灰眼睛里跳动的星火,饥饿会让人想说话,尤其是被人当枪使的。

车间的汽笛在黎明前拉响时,三十个工人真的放下了扳手。

他们挤在锻炉旁,领头的小汤姆把破毡帽往地上一摔:每天十小时累断腰,扣完罚金连半磅奶酪都买不起!他后颈的麦穗刺青在蒸汽里泛着青,那是昨夜摩根用烧红的铁签子烫的,疼得他咬碎了半颗槽牙。

拉姆齐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,羊皮围裙沾着机油,却比平时多系了个铜哨。

他望着人群里几个缩着脖子的爱尔兰人——昨天还和他聊都柏林的土豆田,今天就举着传统工时的破布旗。马丁。他喊了声,那个克里米亚老兵从人群后挤出来,弹痕累累的手掌拍在小汤姆肩上,你说十小时累?

我在塞瓦斯托波尔挖战壕,每天十六小时,头顶落着炮弹。他掀起袖子,露出狰狞的疤痕,那时候我想,要是有台铁家伙能替我搬石头......

小汤姆的喉结动了动。

他瞥见墙角的茶水桶——平时飘着黄油的浓红茶,今天只浮着几片干枯的薄荷。

肚子里的饥饿像小兽在抓挠,他想起昨夜摩根塞给他的半块黑面包,还有那句事成后给你买双新靴子。

可现在,其他工人的目光开始游移,有个红头发的小个子正盯着车间外——那里停着两辆带康罗伊初等学堂铜标的马车,他的小女儿每天坐着那车去学算术。

都回岗位。拉姆齐突然吹响铜哨,哨音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。

小汤姆刚要开口,就看见詹尼从办公楼出来,怀里抱着一摞文件。

她经过人群时顿了顿,声音清亮得像教堂的风琴声:政府招标的事,康罗伊先生说下午开说明会。

战时应急耕作设备......免税十年呢。

这句话像块烧红的铁扔进冰湖。

人群里响起细碎的私语,小个子工人扯了扯小汤姆的衣角:免税十年?

那厂子里能多招多少人?

我家老三还在码头扛煤呢......小汤姆后颈的刺青开始发烫,他突然想起摩根作坊的学徒工——每天干十二小时,拿半份工钱,连热水澡都没得洗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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