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铁砧落地的响声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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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掏出怀表按了按,车间尽头突然传来蒸汽管的嘶鸣。

所有人转头——差分机调控的自动送料臂正从墙后伸出,铸铁轨道上的滑车地停在熔炉口,不多不少,刚好对齐投料口。

这是会走路的规章。约翰拍了拍送料臂的黄铜外壳,它知道什么时候送煤,什么时候加铁,什么时候该让你们这些老把式往炉里吐口唾沫。

老布朗凑过去,伸手摸了摸滑车边缘——没有毛刺,没有歪斜,连轨道接缝都严丝合缝。

他突然直起腰,冲身后的技工吼:都愣着干什么?

把工具柜撬开!

老子倒要看看,这机器能不能教会你们怎么铸炮!

晨光爬上车间天窗时,张仁清的马车停在了城外废弃的磨坊前。

他裹着件染了煤尘的粗布斗篷,指尖在门柱上敲了三下——两短一长。

门内传来锁簧轻响,他迅速闪进去,反手闩上木门。

双层皮箱搁在磨盘上,他解开搭扣,露出裹着丝绸的差分机μ核心,宝石在晨光照耀下泛着幽蓝的光。

阵眼需要三昼夜才能激活。他对着空气轻声说,仿佛在跟某个看不见的存在对话,但他们不会给我们三昼夜。

风从破窗吹进来,掀起桌上的图纸。

最上面那张画着费城的街道,重要建筑旁标着朱砂点——每一个点,都是需要守护的锚。

张仁清的手指在潮湿的砖墙上抹过,指尖沾了层灰黑的霉渍。

地下室的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,他蹲下身,将第六枚铜铃按进地基缝隙——那位置正对应北斗第七星摇光的方位。

铜铃表面的刻痕在火柴光下泛着冷光,每道纹路都与差分机μ核心的共振频率精准匹配。

叮——

当最后一枚铜铃与地基贴合时,远处传来极轻的嗡鸣。

张仁清竖起耳朵,那声音像蜜蜂振翅,却比任何生物都规律。

他摸出怀表打开,秒针与铃音的震动频率完全重合——监察法阵的初网成了。

通风口传来穿堂风的呜咽。

他抬头,看见通风管边缘结着蛛网,蜘蛛正沿着银亮的丝往下爬。

张仁清从布袋里倒出银粉与磁砂的混合物,用竹片均匀铺在滤网上。

银粉在幽暗中闪着细碎的光,磁砂则像撒了把黑胡椒。

这是他在爱丁堡旧书摊淘到的《炼金术防御要义》里记载的配方,能让灵视者看到的只有扭曲的重影——就像隔着块打碎的镜子。

完工时,地下室的挂钟敲了九下。

张仁清将工具收进木箱,突然听见墙外传来说话声。

他吹灭火柴,贴着墙根摸到透气砖的缝隙——月光下,排水沟边蹲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,怀里抱着个锡盒,正用毛刷往玻璃底片上刷显影液。

第三车间的蓝图...少年的声音发颤,只要卖给格雷森先生,娘的药钱就有着落了。

张仁清的指节抵着砖墙。

他看见少年袖口露出的补丁,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显影液结晶,像层薄霜。

凌晨三点,当少年把晾干的底片塞进内衣时,张仁清的布鞋在他身后碾碎了块瓷片。

要找活计?他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,黎明铸炮厂招学徒,管吃住,月钱比码头搬运工多两成。

少年猛地转身,底片从内衣滑出,摔在泥地上。

张仁清弯腰捡起,借着月光扫了眼——是张模糊的车间布局图,连熔炉的位置都标错了。

他将底片递还:我侄子也爱摆弄这些,上个月刚送他去纽约学摄影。

少年的喉结动了动:您...不告发我?

告发能让你娘喝上药?张仁清拍了拍他的肩,明天去门房找老周,就说张师傅推荐的。

少年跑远后,张仁清蹲在排水沟边,用树枝挑起块被踩碎的底片。

月光下,碎片上的影影绰绰突然清晰——那是他布设的铜铃位置,被显影液泡得泛着青灰。

他捏碎碎片,扔进排水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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