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 荒原上的海市(4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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掺了蜜。”

日头爬到头顶时,刀疤脸带着弟兄们在渠边搭起了草棚,芦苇杆编的顶子透着光,像筛过的金子。“以后轮流守泉眼,”他往石桌上的排班表拍了拍,红笔圈着弟兄们的名字,像血珠草的浆果,“每人值两个时辰,像守矿洞的火药库,不许闲人靠近,谁把泉眼踩塌了,罚他半月红薯干,像罚偷盐晶的贼。”

盐穗带着孩子们在草棚下玩“过家家”,用泥巴捏红薯,用渠水当粥,石头举着块芦苇叶当秤杆,有模有样地喊:“分红薯干咯!大人两块,娃一块!”盐穗抢过“秤杆”往他头上敲:“学陆叔的样子,得喊‘按老规矩’!”惹得棚下的人直笑,笑声落进渠里,惊起串水纹,像撒了把碎银。

奶奶拄着拐杖来送红薯粥,陶碗里飘着薄荷香,像渠水混着草气。“这泉眼得祭祭,”她往渠边的石台上摆了碗粥,里面卧着块完整的红薯干,“不求别的,求它长流水,像灵泉似的,看着云狄的娃长大,看着红薯苗结出果,像当年看着你爹长大似的。”她往栓柱手里塞了双布鞋,鞋底纳得厚厚的,“用芦苇杆烧的灰染的布,比靛蓝耐脏,像泉边的石头,经得住磨。”

栓柱把布鞋往脚上套,大小正合适,鞋底碰着渠边的石头,软乎乎的像踩在草上。“俺娘也给俺做过这样的鞋,”他往泉眼的方向看,水面映着云,像块晃荡的镜,“她说脚暖了,心就暖,走再远的路都不觉得累,像揣着块烤红薯。”他往林晚秋手里推了推剩下的粥,“你也喝,刚熬的,放了薄荷,像老秀才说的‘凉热相济’,对胃好。”

傍晚的风带着水汽吹过来,草棚的芦苇顶子“沙沙”响,像谁在念旧日子。林晚秋往渠里撒了把红薯种,说是老秀才教的“引根”,让泉眼记着红薯的味,来年长得更旺。“你看这水,”她指着渠里的倒影,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,像并蒂的芦苇,“昨天还在荒原底下藏着,今天就养活了半亩地,像云狄的人,看着蔫,其实憋着股劲,遇着坎总能找出路,像红薯苗在旱地里把根扎得深。”

栓柱往渠边的泥里插了根芦苇杆,杆上刻着“泉”字,歪歪扭扭的像刚学写字的娃。“等秋收了,”他的声音混着水声,软得像粥,“就用这芦苇编个大筐,装最先收的红薯,抬到‘空间窖’里,像给它办个满月酒。”他往海市最后消失的方向看,那里的绿影越来越淡,像被风吹散的烟,“以后再看见海市,俺们就知道,那是地脉在说‘往前走’,像娘在梦里说‘别怕’。”

渠水还在流,带着芦苇的清香,带着红薯苗的嫩气,带着云狄人心里的盼,往“共田”的深处去,往日子的深处去。谁都知道,海市里的糖人再甜是虚的,泉眼里的水再淡是实的,就像梦里的念想再好,不如手里的红薯干实在,像云狄的日子,得靠自己一渠水一渠水地引,一苗红薯一苗红薯地种,才能长出甜,长出暖,长出沉甸甸的盼头,像这渠里的水,看着慢,却能润透整块地,润透每个苦里藏甜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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