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0章 荒原上的海市(3 / 4)
夜里的风带着水汽吹进云狄,红薯苗的叶子慢慢舒展开,像打哈欠的娃。栓柱蹲在崖边,把娘的蓝布衫铺在石头上,风把边角吹得动,像娘在点头。他没烧布衫,只是往上面浇了点地下泉的水,水渗进布纹里,蓝得更深了,像浸在泉眼里。
林晚秋往他身边坐,药篓里的芦苇根发出清香味。“老秀才说这泉是云狄的命根,”她往“共田”的方向看,挖渠的火把像条火龙,在黑夜里弯弯曲曲,“比海市里的粮车金贵,粮车会走,泉眼不会走,像灵泉似的,守着咱们,像奶奶守着学堂的娃。”她往他手里塞了块刚烤的红薯干,甜得粘牙,“你看,不用追海市里的糖人,咱们自己的红薯干也甜,像地脉自己长出来的糖。”
栓柱嚼着红薯干,甜汁混着水汽往胃里钻,像喝了蜜水。他往荒原的方向看,海市已经散了,只有星星在天上亮着,像撒了把盐晶。他突然明白,奶奶为啥说跟着海市能找到灵泉——不是追那些虚晃晃的粮车布庄,是追着地脉的气,追着活物该有的韧劲,像红薯苗在旱地里把根扎得更深,像云狄的人在苦日子里把心贴得更近。
天快亮时,渠挖通了。地下泉的水顺着渠往“共田”流,“哗哗”响,像支没唱完的歌。红薯苗的叶子在水里颤,绿得像被染过,连叶尖都翘了起来,像举着小手欢呼。陆承宇往渠里扔了块红薯干,薯干在水上打了个转,像只小筏子,慢慢漂向“共田”的深处。
“粮商来不来都不怕了,”他往刀疤脸身边拍了下,“有这泉,红薯能长好,人也饿不着,像有了底气,啥坎都能过。”他往栓柱手里塞了个粗瓷碗,“尝尝这泉水,比灵泉的还甜,像掺了蜜,是你们俩找着的蜜,该你们先喝。”
栓柱往碗里舀了水,递到林晚秋手里,她又往他手里推,水晃出涟漪,像两个交叠的影子。最后两人共着一碗喝,水顺着嘴角流,凉丝丝的,甜津津的,像把荒原的苦都冲跑了。远处的荒原上,朝阳正爬上来,把渠水照得像条金带子,带子的尽头,好像又有海市在冒头,只是这次没人去追了——他们知道,最好的东西不在海市里,在自己手里的碗里,在渠里流的水里,在“共田”里扎着根的红薯苗里,像云狄的日子,看着苦,其实藏着甜,得自己找,自己挖,才能尝着那口实在的甜。
盐穗带着孩子们在渠边玩水,裤腿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,手里举着块红薯干,往水里蘸了蘸,再往嘴里塞,笑得像朵开在泉边的花。“这水比海市里的糖人甜!”她的声音被风吹得远,像串银铃,“比陆叔娘的花布还好看!”
栓柱往渠边的石缝里插了根芦苇,绿叶子在风里晃,像面小旗子。他往林晚秋身边看,她的发梢还沾着泉眼的泥,像朵带露的蒲公英。他突然觉得,这荒原上的海市哪是幻影,分明是云狄的念想在发光——念着学堂的青砖,念着药铺的幌子,念着那些该有的好日子,像这地下泉的水,看着藏得深,其实一直都在,等着心齐的人去挖,去引,去把日子过成该有的模样。
渠水在“共田”里蜿蜒流淌,像条蓝绸子裹着新翻的黑土。红薯苗喝足了水,叶片舒展开来,绿得能掐出汁,叶尖上的水珠滚落在土上,洇出小小的圆,像给土地盖了枚枚印章。栓柱蹲在渠边,看着芦苇根在水里发了芽,嫩白的须子缠在一起,像群交头接耳的娃。
“老秀才说这芦苇能编筐,”他往林晚秋身边凑,手里的草叶在水面划着圈,“比竹篾软,像奶奶纳鞋底的棉线,编出来的筐装红薯干不硌,像裹了层布。”他往荒原的方向看,热浪里偶尔还晃过海市的影子,只是不再有房舍粮车,只剩片模糊的绿,像远处的林,“昨天梦见那穿蓝布衫的女人了,她蹲在泉边洗红薯,水溅在布衫上,蓝得发暗,像俺娘留下的那件被泉水泡过的。”
林晚秋正往渠边栽薄荷,根须泡在水里,冒出的新芽带着点紫:“老辈人说泉眼通着念想,”她的指尖沾着水草的绿,“你念着娘,就梦见娘;云狄念着水,就长出了泉,像种红薯,心里盼着它长,它就真能长出沉甸甸的果。”她往药篓里摸,掏出块烤软的红薯干,往他嘴里塞,“尝尝,用泉水泡过再烤的,比‘空间窖’里的甜,像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