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教认字的黄昏(2 / 4)
握着他的手教,独眼里的光映在木板上,把“桥”字照得发亮。
“桥要直,字也要直,”刀疤脸的声音带着粗粝的沙感,“当年修‘救命桥’时,每块石头都得码正了,不然过不了河,也撑不起风雪。”石头看着木板上渐渐成形的“桥”字,突然把木板往地上磕了磕,说要让字也像桥桩一样,稳稳地站着。
桥生把写好字的木板往自己做的木马上钉,说要让木马驮着字跑遍云狄。有块木板上写着“共”字,他特意钉在木马的肚子基。”
盐穗的木板上写着“穗”字,她往笔画的缝隙里塞了些羊毛线,说这样字就不会冷了。盐生的母亲来看她,看见木板上的字,突然抹起了眼泪:“俺家盐生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,穗儿比他强。”盐穗赶紧把木板往她手里塞,说:“婶子,俺教你写,像盐仓结的穗子,可好看了。”
茶芽的木板上写满了“茶”字,每个字的写法都不一样,有的草字头像松枝,有的捺画像盐晶。老秀才看着看着,突然说:“这字里有故事,有的是南边的雨,有的是云狄的雪,还有的是你手心的温度。”茶芽把木板往茶苗地里插,说要让茶苗也认认字,将来长出的茶叶,都带着字的味道。
夜深时,孩子们躺在小棚子里的毡垫上,还在互相考字。石头问“盐”字怎么写,树根就用手指在他背上划;盐穗问“暖”字有几笔,桥生就用脚在地上数;茶芽没说话,只是在心里把今天认的字都过了一遍,像在沙盘上重新描了一遍。
林晚秋往灶里添了把茶枝,火光在墙上晃,把孩子们的影子映得像群跳动的字。她想起老秀才说的话,字是活的,认了字的人也是活的,就像“救命桥”的石头,看似冷硬,却藏着无数人的体温和故事。这些黄昏里认下的字,会像盐晶渗进木头那样,渗进孩子们的日子里,让他们不管走到哪儿,都带着云狄的暖,带着家的味道。
月亮爬到中天时,老秀才还在灯下翻着那本泛黄的《千字文》。书页间夹着的盐穗送的糖纸,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粉,像朵不会谢的花。他往砚台里倒了点云狄井的水,研墨的声音在静夜里轻轻荡,像在跟石板上的字说话。
林晚秋端着碗热姜茶进来,看见他在纸上写“共”字。笔尖在宣纸上顿了顿,墨汁晕开,像朵慢慢撑开的云。“先生还没歇着?”她把茶碗放在案头,水汽在灯影里腾起,“孩子们都睡熟了,桥生的梦里还在念叨‘桥’字呢。”
老秀才放下笔,指腹蹭过纸上的“共”字:“这字得用心写,上面是‘廿’,八个的伴?其实是说,不管多少人,往一块儿凑,就是‘共’。”他往窗外看,月光把“共田”的木牌照得发白,“你看那几块田,哪分得清谁种的麦,谁栽的茶?”
林晚秋想起白日里孩子们在田里打闹的样子,石头帮茶芽拔草,盐穗给桥生递水,树根蹲在田埂上数茶苗,五个身影在夕阳里融成一团,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。她往砚台里添了点茶汁,墨香里立刻掺了点清苦,像把日子里的甜和涩都揉在了一起。
“明天教他们写‘恩’字吧,”老秀才突然说,笔尖在纸上点了个墨点,“他们总说记着谁的好,得让他们知道,那好不是风刮来的,是人心换人心攒下的。”他把写好的“共”字晾在窗台上,夜风穿过窗棂,把纸吹得轻轻颤,像片展开的翅膀。
天蒙蒙亮时,茶芽就醒了。他没去捡松枝,而是蹲在茶苗地里,用露水在叶片上写“恩”字。露珠在叶尖滚,字写了又化,化了又写,像在跟茶苗说悄悄话。老秀才走过来时,看见他的睫毛上沾着露水,像挂了串小珍珠。
“这字不用写在叶上,”老秀才往他手里塞了片干茶芽,“记在心里,比啥都牢。就像这茶苗,你给它浇水,它就给你长叶,不是写在脸上的。”茶芽把干茶芽塞进怀里,胸口立刻暖烘烘的,像揣着颗发着热的字。
早饭过后,学堂里又热闹起来。老秀才在沙盘中央写了个大大的“恩”字,五个孩子围着看,影子在沙上叠成一团。“这字心上有因,”老秀才用树枝划着笔画,“别人对你有因,你记在心上,就是恩。刀疤脸给你们搭棚子,晚秋姐给你们煮粥,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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